心內忐忑地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南宮熵也終於知道他的猜測成真了,她果然要絕情棄他而去,再一次把他打回原形——沒有她的日子他不知要怎麼過,沒有心情聽她那些毫無意義的長篇大論,南宮熵隻一心想著怎麼挽留她。
怎麼挽留這段感情!
“我已經跟爸媽說了我們的婚事,兩位老人家也已把婚期定下——”適時打斷她溫和的開場白,他把早準備好的求婚戒指拿出來,這是那天晚上他和管家出去時訂做的,想不到會讓後來發生的事打亂了他完美的求婚計劃。
“嫁給我吧,馨馨。”
望著那個戒指,夏候馨的眼睛酸酸的……是感動的淚光,但她忍住,現在不是哭得一塌糊塗,被他一語求婚就弄得暈頭轉向,打亂原先設定好的計劃的時候;她沉著臉,好像很不屑那個戒指一樣。“這戒指應該要幾十萬吧?”
南宮熵一時不知怎麼回應她,怔愣著,料到她的話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像是夾槍帶棍。
“你掂量過我值幾十萬嗎?”
他再一次為之語結。在他心目中,她遠遠不止這個價。相信她也是明白的。隻不過她在想方設法擺脫掉他而已!以為他不知道她跟夏候語的協定嗎?隻要她離開他,夏候語便答應不傷害他的性命……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他在她們的房間都裝了個針孔攝像頭,因此那天晚上她們的談話他是一字不漏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不會讓她如願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對她放手了。
夏候馨竟然被他盯得有點兒心慌,也全身軟軟的,似乎一瞬間失去了再度開口的力量。
“馨馨——”
他伸過手來,她迅速將自己的手放在台底下,“什麼事直接說就好,不需要動手動腳。”
感覺她當即冷然下來,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他對其他女人都是很有辦法的,唯獨對她每次都束手無策。因為她太狡猾了,總是看穿他的心思之後便先發製人,一陣搶白讓他沒有開口的餘地,“不如我彈琴唱歌給你聽吧?”
她不是說喜歡他的音樂嗎,今天他就為她獨設一個演唱會。
唱歌?
心為之一動。她是很喜歡聽他的歌,因為他的歌,他們有了交集。
可是她怕自己聽著聽著心便不聽使喚了。
“還是不要了吧,鋼琴在樓下,搬上搬下怪麻煩的。”
但是一陣動靜傳來,原來管家已讓幾個家役把鋼琴搬上來了,正推門而入。把鋼琴擺好眾人退下,又是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光。南宮熵不由分說走到鋼琴前坐下,夏候馨看他坐得筆直帥氣,宛如高貴典雅的鋼琴王子……她看得一陣心醉神迷。唱歌的時候,彈琴的時候他是最迷人的,揮散一種無人能抵抗的男性魅力。
又是那種熟悉的、挑起她心底深處最靈動和弦的聲音,看著他的十指在光潔的黑白琴鍵滑動著,聽著他低酣醉人的嗓音,她找不到半絲自製力,腳步像不由控製一樣朝他走去站在他身後癡癡地望著他……她是著魔了,無藥可救了……他不需要什麼蠻橫暴力,不需要什麼語言,音樂就是他最好的傾訴,意欲將她征服!
應該是——已經將她征服!
曲終!
他露出迷死人的笑凝望她:“你小時候也學過琴吧?”
她輕輕點頭,鋼琴那是必修課,不過很久沒彈了想怕早就忘了。
拍拍身旁的位置,他邀她坐下!原想抗拒的,但她醉了,暈頭轉向了,不忍打擾這美好的氣氛。現在她奢侈地想——可不可以稍稍放縱一下?任著自己的真實感覺走,將那些煩人的人事物全都暫拋腦後,在彼此相愛的最後相處之際,留下最後一幕甜蜜的回憶,這樣的散場才不枉相愛一場。有算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最少也有不可磨滅的回憶……於是她聽話地坐到他身旁,手指跟著他的十指躍動著。
接連彈奏了多曲,中間夾雜著夏候馨指下有些亂七八糟的雜音,但兩個人都不亦樂乎。
“你會跳舞嗎?”
他又邀請她,還從來都沒有跟她跳過舞呢。
那是她的強項!
輕輕一笑,她把小手放入他伸出的大手裏。
兩人站起來,移到房中央,窗外跳進來的月光便是天然的燈飾,他嘴裏哼哼的歌聲便是最動聽的音樂。“來……鞋子脫掉,把你的腳踝放在我的腳麵上……”他在教她跳一種特別的舞蹈,其實是想與她肌膚更親密相觸!
嗬嗬,他要學得壞心一些,好綁住她的腳步,這是壞男人秘笈。
兩人的貼近幾可嗅到對方的鼻息,夏候馨心跳跟著漏拍……怎麼地事情好像脫離她的控製了……想想覺得不妥,抽離他一點點拉出兩人間的距離,豈料身子由此一晃,而他竟然壞心地故意不拉住她的身子跟著她一起倒在地氈上,還把她壓得死死的,害她的呼吸瞬間濃重急促,還吸入他身上獨特的男性氣息……
“你你你……”
事情的意外發展害她結巴得說不出話,平時她可不是這樣的,今天怪了,竟然被他吃得死死的。莫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了……南宮熵趁機倏地收緊健臂,結結實實地把她抱在懷裏、擁緊,好看的俊臉漸漸朝她湊近,薄唇抵上豐軟唇瓣的同時,夏候馨也情不自禁了,一陣意亂情迷,醉了似的輕合上眼睛……任由唇舌耳鬢廝磨,直到一隻大手探進她的衣衫撫上她的渾圓才倏地清醒!
當即給他一個響耳!
她氣自己的不爭氣,輕易融化在他的吻裏……他就是有讓她失去冷靜的本事,不是靠暴力與威懾征服她,那些對她都沒用,這個男人就是很清楚她要是的什麼——柔情以對,他知道她敵不過他的溫柔的……更會不由控製地融化在他溫熱的懷抱裏……可是,她討厭這樣的自己,這一次她不允許自己再發生錯誤了。
南宮熵難以置信地掩著自己的半邊臉……她打了他,竟然打了他!
這是為什麼呢?
剛才她自己明明也很享受啊,為什麼下一秒又要織起偽裝生冷地對待他呢?!
“馨馨——”
“什麼都不要說了!”她伸手一擋,阻止他往下說。接著推開他龐大的身軀,一撐身站了起來。“我想你必須要清楚我來找你的目的。”
他不想清楚!不想清楚!
為什麼要清楚?他寧願裝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唯一牽連就是——孩子……我是為了孩子才對你和顏悅色的!可是現在孩子已經沒有了,我也就回複孑然一身。特別是——”以幽怨的眸光緊瞅著他:“在你和阿曼達發生那事之後,你以為我們還可能回到當初嗎?”
“你不相信我嗎?”
不!他們的信任不會如此不堪一擊的,而她眼底的淚光也出賣了她的秘密……那不是被背叛、遭受打擊的淚光,而是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悲哀。“你真的以為離開我之後,我就會安全了嗎,夏候語就會放棄對我的追殺嗎?你真的以為憑我南宮家的勢力,在知道陰謀之後仍然沒有能力防範嗎?你對我……就那樣沒有信心嗎……”他們是如此相愛,以致他們一眼便能看穿對方的想法……看到靈魂深處,看到骨子裏麵……他相信再也沒有一個女孩能像她這樣與他心心相印,心有靈通了!
聽到南宮熵這番話,夏候馨先是一愣——他知道所有的事,這個男人並不是表麵上看來那麼大線條,原來他也有心機深沉、細膩的一麵。
可他又知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並不是小語一個呢?依小語的個性,如果幕後沒有人縱控她,指點她的話,她是無法狠下心來的。
而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組織……控製小語的組織力量十分龐大、恐怖,就算他南宮家勢力再大,也防不了惡勢力的冷箭。他懂不懂?!懂不懂?不是她絕情,不是她愛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的肩上,實在是她不想讓他受傷。試問一個熱愛音樂的人他的防人之心有多強?他可以跟一票惡人周旋嗎?他的世界太美好太潔淨了,她不忍破壞,所有的事就讓她一個人來攬吧,反正這本來就是她的職責。
她始終是一個女子!就算多強也隻是一個女子而已!麵對這樣倔強的她,一意孤行的她他除了心痛之外就是憐惜、再憐惜。
“你還記得以前跟我說過的話嗎?”
眼睛一翻,她以前跟他說過那麼多話,哪知道他指哪句?
“你說累的時候,寂寞的時候,孤單的時候……就需要一具溫熱的胸膛,那現在你要拒絕這具胸膛嗎——”走近她,攬著她,把她小小的頭顱按在寬大的肩膀上,“你需要一具溫暖的胸膛,而我偶爾也需要一個會躺在我懷裏撒嬌的女子……而那女子非你不可,因為除了你之外我無法對別人動情……”什麼阿曼達還有其他鶯鶯燕燕他從沒放在心上,他的心就隻懸在她一個人身上而已!他隻愛她!
夏候馨的眼角淌出一滴淚,毫無反應力地任他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