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武林謎案(三)(1 / 3)

(5)舉孝廉續

親友團中不時傳來尖叫、驚呼、叫好聲,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跟著起哄,場麵非常熱鬧,秀才一會站在高雄左邊,一會又走他後麵,一聲不吭地盯著騎在高雄肩膀上的女人:細白的腳踝,勻稱的小腿,圓實的屁股,以及撐在高雄肩膀的頎長的玉指,再偶爾抬頭,瞅瞅她精致的五官輪廓,一邊讚歎造化之奇妙無倫,一邊詛咒老天的不公偏心。熙狐對高雄道:“老公再堅持一會,現在是最後一個,二十一號了。”這時台上那執鑼之人喊:“二十一號,卞鍾黍,再不上來名額就作廢了,卞鍾黍第二次,卞鍾黍第三次!名額作廢!好,前二十名全部錄取,下麵請婁主任講話!”

婁德守又是一揮手,慢條斯理道:“首先,請允許我代表鎮主事、鎮議事科、鎮資事科,對這入選的二十名秀才表示祝賀!差額海選啊,不容易!不過你們經受住了重重考驗,從這一刻起,就是體製內的人了,是國之棟梁,代表著未來和希望!”台下歡聲雷動,婁德守清了清嗓子又道:“鄉親們,我們這次海選,是石咀驛鎮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差額海選,也是自‘舉孝廉’這一偉大的製度誕生一千年以來的第一次!這是我們的創舉!一項前無古人的創舉!我們創造了曆史!”親友團中許多肥頭大耳開始互相竊竊私語:“哇,一千多年啊。”“裏程碑啊,聽見沒有?”“這次海選創造了曆史,我們的孩子(外甥、侄兒、堂弟、表兄)是曆史的弄潮兒!”“聽見沒?體製內的人啊,我好激動!”“未來,棟梁,哇,這份感覺太神聖了!”

再好的戲都有唱完的時候,人快要走散的時候,熙狐狐疑地瞅著秀才道:“你不就是卞鍾黍嗎?為什麼不座前台,不上台講演?”秀才幹笑了兩聲:“我哪有他們好啊!”熙狐感覺自己傷著了秀才,不好意思道:“為什麼要差額哪?海選不就行了嗎,真叫人揪心。”高雄道:“你傻啊?當然是為了顯得更民主嘛。”“這麼說來民主真的是很扯淡的事!”女人說完又看著害醜,眼睛裏充滿了懇求,少年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一種異樣的感覺告訴他,一定要答應這個女人的請求。

“你們先聊吧?我選好了飯店再來找你們。”害醜離開仨人,搖搖頭,覺得自己在改變,說不清是哪裏,熙狐剛剛的眼神令他很久還情不自禁地品嚐咂摸,以至於眼前的任務似乎變得非常有意義,令人身心愉悅。他來到一家最漂亮的酒店門前,朱紅色的匾額上寫著“回味樓”三個黃燦燦的大字。這個美少年再一次用相貌?心事?魔力?說服了店主人。“本來是全被人包了的,但我也不能不通人情,這樣吧,店內有個小院子,原是店裏女樂練琴的地方,你就委屈一下,但一定要算我請客才好,這個決不能和我爭了。”

環境真好,比店裏強老多了。正樓三層,麵北朝南,三麵平房,通透明亮,院中幾蓬青草,兩棵小樹,綠意正盛,一個小圓石桌。時聞絲竹之聲悠揚入耳,偶有紅衣綠衫穿梭其間,喧囂中別有一番清雅的意趣。熙狐滿意的直點頭:“好,我們家害醜真給力!”她點了四盤素菜,四人也不怎麼說話,隻聽見高雄與秀才酒盞偶爾相碰的聲音。不一會兒,店裏人漸漸多了,仔細看去,都是日間所舉孝廉之人在包桌酬客,喜氣洋洋,觥籌交錯,猜拳行令聲瞬間充滿了每個角落。

熙狐看著四周景象,由衷感慨道:“人間真好,融融曳曳,多和睦美滿。”忽聽一聲悶響,接著三樓傳來一陣驚呼:“義生!義生!”“他沒氣了,爹?”“快去叫大夫!”慌亂過後,一聲男人炸雷似地哀嚎聲起,接著是一聲尖銳的女聲:“兒啊!好日子剛剛開始,你這苦命的孩子,咋就忍心走了?你是又貪玩不知道回來了吧?那邊哪有這邊好啊,我的傻兒子唉!”秀才緊張地端著酒杯,有些抖,瞪著眼往樓上瞧去:“這次是真的,不像是演戲。”

婁德守的身影在窗前晃晃,隻見他離席走到二樓的過道處,悄聲對小二嘀咕了句什麼,不一會,裏間走來一人,主任優雅地向他比劃了一個數字,那人便急匆匆離開。熙狐問:“老先生的手勢真好看,肯定有什麼深刻的含義?”害醜當然知道,那是十五萬兩銀子的意思,二樓這家原本想四十萬舉兩人,婁德守堅持二十五萬兩一人,猶豫之際就讓人給頂掉一名額,外甥也不來吃酒,在家生悶氣呢。如今主任自己的親侄兒死了,又空出一個來,主任先生悲慟之餘,還想著自己,也不貪,隻向他要十五萬,說聲“幹不幹一句話,利索點。”就走了。他現在深感這是件功名與生意兩不耽誤、穩賺不賠的大好買賣,這次一定要抓住機遇,促成飛躍,再不猶豫,這才飛身回去告訴妹子,湊錢去了。

看著這個比小姑娘還幹淨的女人,少年心裏一軟,淡淡道:“管他呢,我們一家人過自己的日子,多說無益。”高雄手一顫,酒盞掉在草上,慌亂地蹲下身去摸,害醜看在眼裏,心中又是異樣地一動,俯身拾起酒杯,再倒好一盞,擱他眼前。女人瞪大一雙美目,看著這一切,反身抱住少年,抽抽搭搭起來。害醜心裏突地湧出一股暖流,這暖流是因為熙狐兩瓷實的小白兔在胸前的震顫嗎?是因為她肌膚細滑癢著他了嗎?不,真的不是,是他心的深處,那最柔軟的地方率先開始蠕動,一種從無到有的孕育激動著他,人的感情在裏麵悄悄滋長!他沒有拒絕,他坦然接受!用後來總是傾向於心理分析的曆史學家們的話來說,這才是一個真正偉大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