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禍起蕭牆(二)(1 / 3)

(3)滅門

找徐明鬼的兩路人馬中,青雲觀與華蓋堂沒來人,刀影會因大弟子失了內力,又礙於常建信的態度,所以隻派了三五個無名的小字輩跟著。雲手社的陳淺秋與楚風同行一路,往消歇穀趕,這日來到貴青鎮,見兩武林中人騎著馬急匆匆走過,便跟出鎮子,將兩匹馬打翻在地。馬上兩人尚未落地,便已發掌拍來,果然是消歇穀的人,自稱穀中第三代弟子,消歇掌打的已有模有樣。奈何陳淺秋、楚風都已知道了消歇掌的發力秘訣,功力又遠勝他們,所以輕易擒住。那二人功夫不弱,口齒竟也伶俐,看來在穀中是深得信任、深受重用之人,口稱師伯祖道:“師祖知道諸位要來,命我兩先回去準備準備,沒想到竟衝撞了貴客,還請師伯祖責罰。”

楚風道:“徐明鬼呢?”“他老人家四海為家,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裏雲遊了。”陳淺秋笑道:“狡辯。你不是奉命回去報信嗎?咋會不知你師祖的所在?”“師祖是讓我們報信,但確是未告知他自己要去哪裏,還請師伯祖明察。”楚風就有些生氣:“你在哪裏見的你師祖?他都對你們說什麼了?”“在常家鎮見的,他讓我們好生招待前來穀中的貴客。”斬蜂穀弟子童嚴怒道:“還在這裏信口雌黃、隨意忽悠!再不老實我宰了你!”說罷揮去一劍。那斬蜂功講究一個目力、一個迅捷,端的不是浪得虛名,剛說話那名消歇穀弟子右手的五跟手指齊齊斷了。兩位師伯祖也都驚了一嚇,心道:“竟在我們麵前自作主張起來,這到底是誰領著誰?也不商量,上來就斷指,難道我們是替你做殺手和出頭鳥來著?”但想到屍骨未寒的師弟,以及不知下落的《五百解言》,終隱忍不言。

那名被斷指的青年大概再也使不得消歇掌了,竟不求饒:“兩位師伯祖,我句句實話,否則天打五雷轟!”其實陳淺秋也想到了這一層:徐明鬼偷走僅存的兩份《五百解言》,肯定不會回穀中等死,自己實在應該隨著劉白那一路,說不定還可能找到他的線索,如今倒像斬蜂穀報仇的幫手,更加不妙,便有些失落道:“他沒讓你們撤?”“師祖說撤了,但也讓我們如遇師伯祖,一定好好招待。”可見這徐明鬼早已想到了這一層,又問:“他有沒有給你二人什麼東西?”“沒有,我們更不知道與師伯祖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快。”“那你師祖平時都好去什麼地方?”“他經常易容,藏身常家鎮,在穀中則喜歡去鬆風澗修煉,那裏是本門的禁地。偶爾也去貴青鎮西北的石山上練掌。”楚風不耐煩道:“搜身!”陳淺秋根本就不報什麼希望,他還是相信這個青年的話。以徐明鬼的個性,他選擇徒弟估計是隻看是否可塑之才,全不顧品行好壞的,再說現在這種狀況,照實說不會對他師祖有任何不利。

童嚴借搜身之際又對另一名消歇穀弟子下手拍了他的氣海穴,練武之人,在已全身被製住的時候這樣做,動不動就會血液倒流而致瘋癲。陳淺秋皺了皺眉頭,打發眾人先行,叫了楚風與斬蜂穀的兩位弟子,語重心長地對童嚴道:“有的事還需講到明處,現在的重中之重是找《五百解言》,這樣最起碼不至於在功夫上落後了,也方便你們日後尋仇。你現在一心以報仇為念,就不擔心徐明鬼那個沒人性的練成神功,打去斬蜂穀?事情都有個輕重緩急,做的太過,我們的臉麵倒無所謂,不也給你們自己埋下禍根?”童嚴呆了片刻,竟“哇”地放聲哭了出來,想起師兄弟情分,陳淺秋也不禁落了淚。

消歇穀一片衰殺,到處都是枯死的草樹,這當然不隻是季節的原因,可讓人覺著奇怪是,唯獨鬆風澗綠意蔥蘢。鬆風澗裏,有個凹進去的大塊平地,順著地勢建了間僅可避風雨的草廬,裏麵除了利用一根碩大的鬆根削平後稍加打磨做就的茶幾外,沒有任何陳設。陳淺秋看了看茶幾、餐桌抑或小床?撫摸著那光潔的切麵,浮想聯翩:這個徐明鬼,難不成還使劍?五尺見方的樹根,應該是隻一劍便削成了那樣的,可這一劍裏怎麼看都有青雲觀立錐劍劍法的影子。澗內形同禁地,徐明鬼在此修煉消歇掌,為什麼這裏的花草樹木卻好端端的?他的弟子一個個功力不可小覷,卻像是沒骨頭一樣,總是據實以告,問啥說啥,他們是泥鰍還是笨蛋?怎麼會形成清一色的這種怪異性情,一點都不像武林中人?

陳淺秋朝楚風看去,見他也在沉思,還不時撓撓頭,又說不出哪裏不對了,便叫人將穀中所有弟子齊聚到澗內。原本隻想問句話,沒想到卻是觸到了他們的禁忌,所有消歇穀弟子寧死不屈,都打傷好幾個,還是沒人敢來。陳淺秋正納悶,澗內突然湧進兩百多號人來,都是那不會武功的!原來消歇穀鼓勵弟子們帶家眷前來,而且隻要不衝損穀中禁忌與靈氣,均可在附近三五十裏處墾荒種地,既解弟子們的後顧之憂,又可為穀中增補糧食日用。如今聽說親人被打受製,他們又不是本門弟子,進來也不算犯禁,便一齊****棍棒、斧頭甚至是掃把,前來講理。沒說兩句,就都動了手:“不是會功夫嗎?連我們一塊殺了!”

一群武林高手無可奈何,倉皇出逃,童嚴斷後,不耐煩地掃去一劍,十幾條人命變作了陰魂。家眷們雖然婦女老人居多,見此情景卻更加群情激奮,向他們瘋狂追打過來!突然,一件奇特的事情發生了:腳下的大石塊竟像是鬆軟的坡地,被人群踩出許多淺淺的印記,澗邊的石頭也像風化了一樣,手一扳就掉。楚風心中一泠,失聲叫道:“飛天掌?!”陳淺秋不解道:“什麼呀?犯得著你使那招式?”楚風邊退邊道:“不不,我是說那些石頭,都是受了飛天掌的緣故,竟不比我得意弟子弱了!”陳淺秋一時愣在那裏,忘記了逃,因為他也突然想起來,始終覺得怪異的澗內草廬外百多塊白色石頭,原來是二十七雲手走位用到的一百零八個方位點!好家夥,竟比我教徒弟們的道具高明不少!真是奇哉怪也,難道徐明鬼竟身懷所有門派的武功?!陳淺秋心下驚怒,抓了幾個已追近前的人,往遠處扔去道:“當真是忍無可忍!今兒就毀了他的老巢,順道給其他師兄弟做些好事!”楚風立即會意,一聲長嘯,隨即跳到人群身後道:“童嚴,引他們出去!”人群被嘯聲瞬間震聾,木木地往前追趕,漸漸退出鬆風澗。

重又站在草廬旁,陳淺秋的心裏不知轉過多少個彎:二十七雲手重在輕功與招式的綿密,自己的功力隻與徐明鬼相當,一旦被人偷學了獨門輕功,未對陣便首先沒了勝算,這事擱誰都覺得鬧心。楚風則想,徐明鬼是怎麼學到這麼多武功招式的?又是易容潛入嗎?這家夥如此貪婪,會不會另有什麼重大企圖?雖內力比我遜了一籌,但我徒兒徒孫呢?他與陳淺秋彼此對視一眼,都在詢問對方:怎麼辦?滅門嗎?二人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願意下決心承擔惡名,又都不想輕易放棄眼前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