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蛇出洞
“海豚音”說不出的失落,還好主子沒怪罪,瞅準機會來個逃之夭夭。但女老妖讓人訛去那麼多錢,又沒麵子又心疼,心情很差,對給她捏腳的賈屠仁道:“屠屠啊,害醜什麼時候能來啊,不會是你給我畫了個餅吧?”賈屠仁心下慌張,道:“那大學裏都是些極有個性的人,所以言明了反而不美,隻能水到渠成,等他一來見著您,還不五體投地?”“要他五體投地幹什麼,四腳朝天也就罷了。”“您大壽前肯定能擺置妥當,否則願一死謝罪!”“夠晦氣了,快別再說不吉利的話了。不過,你說事情難在大學裏的人有個性,誰讓他們有個性了?趕明兒去來個引蛇出洞,記著名字,讓他們一個個知道我的厲害!”
賈屠仁為大學送來了他們最需要的銀子。因為唐華的離去,大學經濟狀況迅速惡化,常建信大膽啟用新人,把刀影會的事交給已恢複功力的秦夢,又把西門重錘任命為常務副校長。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看著眼前這位言語謙卑、雪中送炭的殘忍的食肉動物,常建信隱忍客氣了許多:“兩千兩這麼多,如何敢當?還是有什麼其他用意?不妨明言。”“瞧您這話說的,常老爺子為了我們寬州府是殫精竭慮,我輩雖俗氣無能,但這點愛國之心還是有的,隻是一點點我個人的心意而已,聊表欽佩,聊表欽佩!”“個人?老夫代這幫窮師生感謝你!既然捐助,當然是對大學有所認識、對師生有所期盼,可否見教一二?”“常校長羞煞我也,大學乃藏龍臥虎、家國未、起碼也是修身養性之地,豈是我俗務纏身之輩適宜發聲的?不過依現下寬州府之危難情形,若能有二三子脫穎而出,出謀獻策,倒也極好。”常建信一揮手:“此大學責任之所係也!我即可安排人等,就時下寬州府形勢、弊端、對策進行討論,賈大人以為滿意的可即時帶走!”賈屠仁起身意氣風發道:“我看形勢就不用講了,大家都明白,就說弊端和對策吧!隻要我在,以他們之棟梁大才,必得重用!”
常建信即可著人籌備,重錘也興致勃勃,不一會前來稟報:“校內莘莘學子,俱在勤學苦讀,已盡數通知通報。”“好,午飯後討論開始,三日後結束!”賈屠仁忽然打心眼裏笑了:這個常建信,他真的已經一百四五十歲了嗎?可見稟性難移,這麼大了還這麼衝動,不知道自己就要壽終不正寢了!想到這裏,頗不好意思地睱睱眼道:“我覺得啊,當然不知道妥當與否啊,這個熙狐啊,害醜啊,還有那個誰,噢對,卞鍾黍啊什麼的,這些精英都得到場啊。”
剛開始,討論進行的有條不紊卻平平淡淡,就一個叫江無田的在那裏滔滔不絕,第三天,大學裏來了位農家少年,看著西用大學的門匾笑道:“學而為大?何其狂也!倒要會會!”說著便邁了進來。
教室裏,江無田正慷慨陳詞:“現在寬州府最不是玩意的就兩樣東西,一是法律,另一個就是信義。法律躲在執法人的身後,露出善變的賤笑;人人都被分裂、偽裝、隱藏,不幹自己該幹的事,卻到處亂伸手、亂張望、亂走動。官家說話絕對不如放屁,因為屁不會自己說它香;而且別人放屁我們可以說:‘臭死了,你能不能克製點!’而官家是每刻必屁,誰敢說臭,他們就尋思著弄死誰,及誰周圍聽到他說話的人。”有學生馬上附和:“是啊,法律很扯淡,廣設禁區,不違法,簡直就無法生存,別人會以為自己神經病;違法了,就得對狗仗人勢的官家們低三下四,隨時被他們拿捏,而且這種關係社會中的生活成本就大大提高了,反正老百姓左右不是,都得被他們拿住。”更多的人表達了同感:“法規定的非常高大上,可刑不上大夫就他娘一直是條鐵律。殺了人,可以調解和所謂私了,即使法律不這樣規定,狗屁執法人員也可以拿著領導的批示,‘代表’法律這樣處理,於是執法人員,連帶著法律一起,成了狗屁不如的東西。”
“豈止如此啊!”大家循聲望去,見一沒有胡須的青年放下頭上的草帽道:“寬州府的弊端,言而總之,就是‘無我無私’。許多人在自我還沒確立時就迷失在關係中,於是每每碰見一個自我,就當是異種去圍毆,幾千年來竟絕少自我的形象,而全數集體的一疙瘩影子,都不知道姓甚名誰。再者,無論什麼,都是那個叫‘易始泰’的玩意兒在一統天下。一私稱公,謊蓋萬私,誰敢多言就殺頭,不便殺頭就把你弄成陽痿,倘若陽痿也不便弄,就叫你魔鬼,光明正大地召來大群大群的蒼蠅討伐你。”
討論是重錘主持的,這時起身道:“嗯,很深入,很到位!這四點意見我會提交給賈大人,大家再說說對策。”這時分歧出現了,江無田道:“自上而下,全覆蓋。”草帽青年道:“自下而上,更徹底。”江無田不屑道:“大冬天的,還戴著草帽,一看就是怪人,你是大學的人嗎?”“我叫白血旺,我窮,戴著草帽夏天用!我隻知道學,從不知大學為何物。”“出身不好,還逞英雄!”“我不知出身為何物,但願向英雄看齊。”“不學無術,如何看齊?”“天地之間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盲流決定論,實不可取!”“得民心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