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淚比血紅
艾無差走的很快,臨近常家鎮了,經常可以見到一隊一隊扛著槍的寬州府部隊,心道:“不錯嘛,總還是有進步的,隻不知那大學成什麼樣了。”忽見一儀仗隊過來分列兩側,吹吹打打地不走了,忙躲邊上,不一會一高頭大馬出現,馬上的人是卞鍾黍,穿一身花紅柳綠但很威武的服裝,見了她趕緊下馬道:“奉江莊主之命,迎接艾觀主去府邸小住!”
原來,自從常建信被殺,東方害醜毀了寬州府府邸後,江無田僅依靠大學的特殊地位及自己匆忙中培養的新青年骨幹,奇跡般地坐到了莊主的位子,府邸也設在了西用大學的不遠處。卞鍾黍做了大官,高雄與熙狐也都受到邀請,可她們誠摯地推辭:“我們啥都不懂,安安穩穩做個老百姓最好。真有那想法,倒不如問問害醜的意見。”害醜淡淡地笑笑:“我就呆大學,哪兒也不去。”江無田很高興:“也是啊,你好靜。那你就當個校長吧。”那害醜也不當。江莊主上台新政後,校長成了官,吃的是皇糧。他不願意當官、不願意吃那口飯。艾無差聽了會心地笑道:“我看他不願意操那份心倒是真的。我去大學吧。”“好!江莊主就猜到你不會去,他說會專程登門拜訪。”
害醜的臉色紅潤了些,依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熙狐一點都沒老,高雄還是那麼高大而孤傲,沒到身邊呢,就能聞到一股酒味。西門重錘胡子拉碴的,卻神情堅毅,目光深邃,艾無差衝他笑笑,朝眾人打個招呼,走上前去,拉了害醜的手,相視一笑!
聽說了常建信的死,艾無差歎氣道:“那些人該死。可那麼多老百姓呢。”隱隱之意,竟然是認為害醜做的有些過?熙狐道:“可他們當時都在搶。”艾無差搖搖頭,看著遠處,片刻,又道:“還有那麼多東西呢。”“啊?東西你也計較?原以為你是啥都不計較的人呢,沒想到還計較的不少。”又一會,艾無差問:“常伯伯的葬禮怎麼安排?”“已經依國禮下葬罷了。這都是卞鍾黍、江無田幫的忙。”在熙狐心裏,誰都不能排在卞鍾黍前麵。
常建信被葬在西用大學的校園裏,墳塚圓白,翠竹環伺,旁邊還塑了他等身高的銅像,細長的眼睛,長須飄動,顯得精明而硬朗。在墳前祭拜後,熙狐有些傷感,想起件大事來:“常校長一走,你倆婚姻的事不得著落在我的頭上?咱總得先定個日子吧?”艾無差眨巴一下眼睛,抖落了些許哀傷,點點頭,誠懇地看著她道:“謝謝,你定吧,娘!”熙狐停下來,扳過她的肩膀,二人同時淚流滿麵!緊緊抱在了一起。
“娘?這麼好聽的叫法?”害醜忽然想起,自己到現在還沒叫過熙狐是娘呢!看著她倆,一種異樣的感覺爬上心頭:怎麼了?我現在竟然也想要流淚了嗎?原來流淚是這麼痛快、放鬆、幸福的事?!人不都喜歡笑、喜歡錢、喜歡官、喜歡占有嗎?為何哭卻讓人如此神魂顛倒?想著想著,不覺癡在一邊。
高雄一旁也是大為動容,哽了好幾哽道:“那就月底吧,別什麼都磨磨唧唧的!”艾無差走過去,也哽著叫了聲:“爹!”高雄強忍著淚,卻不敢麵對艾無差,一扭頭,掩飾著放大聲音道:“知道了!你都叫她娘了,我可不是你爹!”說完便大步地往前走去。害醜驚奇地看見,就在高雄轉身之際,一顆淚珠,就一顆,滑落在地上,而那顆淚珠,竟然是紅顏色的,比血還紅!他撿起來,見它晶瑩閃亮,像珠寶一樣,照出一張驚訝的麵容,接著又慢慢化入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