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由感情而精神、由思想而人德
江無田開始追查“鬥私廢法”運動,原來裏麵最大的資金支持者竟然是賈屠仁!馬上下了對賈屠仁與白血旺的海捕文書,二人一起倉惶往西逃竄。
這一日,艾無差前往演講:“大學有個姓龐的小夥,前兩天與我討論,他對無的解釋頗有新意,但卻嗤笑‘仁正人、義正己’的說法。正所謂仁為心,是高懸的光體,義為橋,義是向仁的彩虹,前者說的是大公大同之物,是眾人的念想,後者則是個人的體行。如果更切近地講,仁就是做人,絕不高深艱澀,同時,做人又是件很高大上的事情。如何做人?義禮智信可也,義作為取舍之道,依靠個人的修為而不是強行規製,哪怕薄冰深淵,皆坦然赴之。”頓一頓又道:“義非但是橋,也是仁之路,義是權變時路,禮是經常時路。總之,仁是念想,義禮是路橋,智是孜孜以求,乃義禮之輔,信是一以貫之。”
一人問:“所謂禮,豈不就是規矩?”“不妥,規矩含糊不清,容易再演變為殺人之禮。我想現在這個禮可以去兩方麵理解,一是守職盡責,二是法律規製,而所謂‘非禮勿視’之類,則類似於一種道德左傾了。規矩要有,但有時候也是給人破的,特別是當今寬州府,把私下兜售的潛規則當規矩,少有不走樣變形的。”“智乃義禮之輔,豈非次等末流?”“人非生而知之者,求、問、學,實乃孔學之要。明德性,格物理,方能近天道、守人德。一部《論語》,說的多是學問之事。”
“物理是一理還是萬理?”“一理是虛,萬理是實。《大學》有言:‘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然智如朱子,亦有不及:先是把格物之道等同於冥想,此大謬,夫子原義是先在關係中確立,繼而‘體,分於端也’,‘叩其兩端而竭焉’,執一端而後雙向極端,可得一理,另一方向上雙向極端,再得一理,這才是正確的致知方法。又言‘理一分殊’,謂‘各理一統,是謂太極’,亦有不妥當處:物理之論,關係陰陽而無關太極,它們是兩個稱謂。陰陽是創生之道,是作用與合生,太極是狀態,是不同而和的一體存在,陰陽共處合生不是理,太極也不是理。至於物理之外,則是無中生有之所,那時陰陽尚不能生物呢。”
“人是天地一物,物性與人性有何不同?”“人之性,就是由感情而精神、由思想而人德。人德圓融、不中而正,物理抻直,居中不端。人是靈長之最,萬物之魂魄,雖也循物理,但就其區分的本性來講,以人德為根本。強調人亦是物、與物同理,那是自甘墮落;忽視人與物之區別特征,更是純粹的不想做人。‘道者萬物之所然也,理者,成物之所文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近道、順道、弘道,天人合一而人德昭彰;格理、曉理、役理,求物之性,驅物而用而物我和諧。”
西門重錘這時問道:“你之前說過政不損道,文不媚政,意思是要把它們各自分清嗎?”“是。政不可以道自居、一言以蔽;文不諂媚惑亂、混淆是非。原本政可弘道,文以正偏,然以現今寬州府之情形而言,還是分開的好,否則文殺人、禮吃人、道窒人的事總是不絕上演。也因此我才覺著,讓‘政’這玩意專業化、庸俗化,實當務之急。”“那豈是孔學之道?置治國平天下於何地?”“當然是,這樣孔學才能更好地回歸正統。所謂治國平天下,夫子本意乃欲以人德之士為政,據於仁,遊於義,而非以義禮入法,廣設禁製。所謂仁政,應是這樣一種仁德之人無為而為的教化,而不是那種管理、治理的禦人學問,孔學以立己化人、創新更生為要務,而不以治人為己任。數千年舍本逐末地試圖以道大同天下,結果道政皆失本來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