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甄禮的人馬
艾無差往東來到青雲觀,見許多人都在等著她,原來西門重錘在來這裏之前就被賈屠仁發現,合白血旺二人之力,將他綁了。“鑒仁大學”的牌子擱在一邊還沒掛呢,許多已經招來的學生正在那裏議論紛紛。艾無差正要上前,卻見尤天誌突然發力,繞著垮塌過的牌匾開始遊走,不久便見一本本的典籍從他手掌飛出,像是往下旋的漩渦一樣落入奠基過的門樓下方。那坑像個無底的黑洞,不知需要墊多少沙石料方能填平,尤天誌縱身跳了進去,一股陰風竄出,到處肆虐,艾無差一掌拍去,陰風中突然劈裏啪啦掉下許多鹽粒一樣的東西。那邊尤天誌打著旋自坑中升起,門樓也隨之往上長,他又一發力,兩臂伸出,大學牌匾穩穩當當嵌到了門樓上方。艾無差見狀,祭起一個“仁”字,打進牌匾,霎時間,“鑒仁大學”四個字閃閃發光,校園裏彌漫著清新而又古樸的味道,學生們又開始遊戲、誦讀、思索。
胡玥玲非常高興,眯著眼對尤天誌道:“我怎麼看你都不是我的徒弟,卻更像是那個老夫子的。”尤天誌恭立一旁道:“師父,我的的確確是您的徒弟,如假包換。”“喝點酒吧。把桌子擺在牌匾之下,就我們仨。”說著也不去理會艾無差,自顧自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自由往來的年輕的男男女女,笑眯眯地打起了盹。等尤天誌與艾無差弄好飯菜,過來看時,卻見她已經死了,那依然眯著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平靜,甚至有點俏皮。
艾無差一圈下來,累的筋疲力盡,她也記不清自己走了多少個鎮子,訪了多少所大學,打出多少個仁字了。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常家鎮,卻發現鎮上聚集了十隊人馬,各自摩拳擦掌,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原來易施泰覺著還是寬州府住著舒服,有更多人景仰、服拜並甘心侍奉自己,逃到這裏後徑直住進了江無田的屋內,外麵那十隊人馬是甄禮和稼植二人聚集的,企圖一舉滅掉孔學的根基。
熙狐心疼地看著兒媳婦,一會讓她泡腳,一會為她盛飯,一會又要給她捏背,艾無差一一拒絕。看著她疲憊不堪地躺那兒,熙狐生氣地埋怨害醜道:“你也這大個人了,不知道做事,難道還不知道替媳婦分憂?”害醜倒沒覺著心疼,但他挺佩服艾無差的:這個身後背著個“夢”字的女孩,有愛,純粹,堅持,她從未以“智”去計較利害得失,也經常忘記飽暖溫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她心中有光,她知道路在哪裏,她清楚自己的每一個決定是因為什麼!
害醜出得大學,去查看那十支隊伍的底細。有五隊人馬就聚集在府邸附近,領頭的是甄禮。第一隊是“大局是非會”,兩人正在裏麵激烈地討論。會員甲:“現在是特殊時期,你講什麼是非?談什麼對錯?計較什麼長短?”會員乙:“那總得有個對錯是非長短吧?”“有什麼有!大局就是是非!這種情況下,隻要顧全大局,那非也就是是了,如果置大局於不顧,那是也就是非了!我這可都是肺腑之言,是為你好啊兄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也想為別人好。我服從大局,那現在一切存疑,不討論是非總可以吧。”“不行!你這是讓大局為你讓路!”“那過了這段特殊時期總可以了吧?”“不行!過了這段時期事情定然已經有了定論,你能推翻定論?再說每個時期有每個時期的特殊性!我警告你:你有嚴重的機會主義思想,有站錯隊、走錯路的危險,有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傾向,有明顯不服從並對抗組織的苗頭!”“你誣蔑我!”“我是好心提醒!”兩個好人打了起來,害醜看到那個不識時務、不顧全大局的人被清除出了隊伍,可憐兮兮地流浪在街頭。
甄禮帶領的第二支隊伍是“愛國流氓社”,害醜吃了一驚,尋思這兩東西咋會走一塊呢?來到旁邊一看,隻見無數正直的群眾、書生、義士,甚至普通下層官員都被擠出愛國的旗幟之下,裏麵鬧哄哄的盡是些流氓阿飛和投機倒把分子,正在爭搶著什麼。社員甲:“這次當然我去打頭陣,部隊主官的位置在這兒放著呢,義不容辭!”社員乙:“咱別盡揀便宜話說,誰不知道這裏麵的貓膩啊?送死當炮灰的都外麵排著隊呢,這種名利雙收的活計傻子都能幹!我看還是抓鬮公平,誰抓著誰帶兵打前鋒!”“你有前科,你個正七品官就貪了九千萬兩,剛受個處分,被擱個閑職上,咋就又閑不住了呢?”“以為我不知道你?你當兵前去偷寡婦,還把她公公眼打瞎了,為躲避製裁跑部隊的!”社員丙:“別掐了!我看這樣,抓鬮,但不管誰是打先鋒,糧草共管,之後的軍功均分,好吧?”害醜笑了,這還沒開打呢,就準備要分軍功?忽然想起重錘說過他們甌平府的一個什麼人講,“愛國是惡棍最後的避難所”,若非親見,怎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