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龐然大物她本該不認識的,但是……鄭琰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她家師母的臉色真是不好看啊!連帶的顧益純的表情也很是微妙。小孩子眼睛好,鄭琰也注意保護視力,所以很清楚地看到了這個死胖子及其下屬的佩飾,居然就這樣大剌剌地供受害者辨認!
死胖子的馬籠頭、雕鞍上飾金!一片金燦燦地在太陽底下差點沒閃瞎人的眼!
什麼樣的身份穿什麼顏色、質地、款式的衣服,住什麼規格的房子、房子有什麼樣的裝飾,日常起居生活用什麼樣的東西,統統是有法律規定的。最極端的例子就是穿龍袍,那是死罪。其他的以此類推。
按照規定,這飾金的隻能是皇家,還得是皇帝的直係親屬,當然,曾經是皇帝直係親屬而沒有被除了宗籍或者降級的也可以用。其餘如宰相、重臣,得皇帝允許,也能用。
結合這裝飾,隻要再對京中八卦稍微知道這麼一點,你就能猜出來,這死胖子就是那個在活著侮辱皇室基因的蕭令德了。長得醜就算了,難得他腦子也蠢。生活在這個環境裏,難道不應該陰謀狡詐、冷血無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麵子比什麼都重要的麼?
他偏不!還拿自己的臉不當個臉,四處辦些被人唾棄的事情來。
現在好了,鄭琰再偷看她師母一眼,當街TX人還被親姑媽給遇了個正著。
不用說,這樣的熱鬧肯定圍了一圈人圍觀。蕭令德本就不是什麼令人敬佩害怕的人物,這裏又是京城,達官顯貴多如牛毛的地方,想來蕭令德在光天化日之下頂多就是調戲個把美人,還不至於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這貨還沒這個本事。沒看他家仆役都沒有過多勸阻麼?
狗腿甲隻說了兩個字:“十郎。”
蕭令德就一鞭子抽到了他的肩上,狗腿甲與狗腿乙、丙、丁等迅速統統閉嘴,齊刷刷後退五步,給蕭令德留出了足夠的作惡空間。
圍觀群眾指指點點。
酒樓窗戶底下一個半圈,中間就隻有蕭令德與被困美人。從鄭琰這個角度隻能看到“美人”的頭頂肩頭,倒是蕭令德站得稍靠外,還能看到他的半張大餅臉。
正看得入神,慶林長公主已經拍了桌子:“這個小畜牲!去把十郎叫過來!”
鄭琰連忙轉過頭:“千萬別!那位像是醉了,怕不容易叫,別吵了出去,連師母的麵子一塊兒丟了。”
慶林長公主氣結,這個侄子她知道,這種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的。顧益純咳嗽一聲:“你看得好熱鬧。”
鄭琰吐吐舌頭,起身,從桌上取了茶壺,顧益純讓了讓,顯出茶杯來。鄭琰捧著個壺就走到窗邊兒一看,蕭令德夠迅速啊,已經到了美人兒跟前,再踏一步就進化到“動手動腳”了。鄭琰眯了眯眼,“XIU~哐!咚!”
“哎!喲!”蕭令德一聲慘嚎,抬起濕淋淋的腦袋,捂著個肩膀,“誰誰誰,滾出來。”
美人也仰起頭,一張臉瑩潤如玉、一雙眼輕剪秋水。聽得樓上飛來一聲淡定童音:“手滑。”
中學音樂基礎課上,老師會告訴同學們,童聲調高,有穿透力;女聲比男聲更有穿透力。鄭琰恰是個小女童,裝得再淡定,她還是要把意思表達給樓下的人聽的。樓下群眾自然也聽到了,一齊哄笑,蕭令德本就有酒,兼之調戲美人而美人一個字都欠奉鳥都不鳥他。現在又被個小孩子嘲笑,還窩在樓上不肯下來。
蕭令德一大早攝入體內的酒精悉數被點燃:“你給我下來!”
鄭琰半支胳膊伸在窗外,捏著個鈴鐺搖啊搖:“你上來,”頓一頓,“不敢就算了。”
蕭令德二話不說就往裏麵衝。受害者小美人皺了一下鼻子,菱唇一撇,手上新買的硯台又滑進了袖子裏,唔,省了一隻硯台錢,甚好。抱著手冷眼看著蕭令德一行主仆N人一陣旋風掃進了酒樓裏。
慶林長公主恨不得馬上捶扁這個胖侄子,長得WS也就罷了,智商咋這麼低呢?
顧益純笑得直捶桌,慶林長公主一眼橫了過來,鄭琰為她師傅解圍:“去個人把人家姑娘請上來,別再生出什麼事端來。”然後親自動手拿了個短凳,比劃一下門邊下緣在地上磨出的扇形,把凳子放到扇形邊線外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