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3)

在確定了要通過招考的方式決定司州所缺官員的錄取之後,下麵要做的就是細化招考工作。作為一個經曆過無數次考試的人,鄭琰提出了相當多的有效建議,從考場設置到防作弊處理。有些是可以馬上辦得到的,比如密封姓名,有些則要暫緩,比如考官要先被隔離但是也被保留待事情緩一緩之後實行。

這些都為當前的招考工作杜絕了許多弊端,讓本朝考試少走了許多彎路。

由於鄭琰的建議確有可行之處,很快就被采納,李神策還戲言:“不愧是山長,於考試甚有心得。”

鄭琰微笑以對,心道,考那群熊孩子算神馬甚有心得?幾十號人的考試還敢號稱“經驗”?監考巡考搜身電磁幹擾、筆試麵試政審體檢差額錄取試用期……這些才叫經驗呢?

司州官員選拔考試因為事情緊急差使又苦,並沒有太多的人反對。而州郡縣舉行的準入考試則是在小範圍內討論的,朝臣們還不知道呢,等散了會,消息散播了出去,朝野嘩然。

鄭靖業對於司州公務員實行招考,乃至在全麵推行準入製度事先並沒有跟任何人商議。他敏感地認識到,這是一件大事,對日後的國家政治生活將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必須會有人不樂意,所以一直保密。任何一件事情被自己以外的人知道就將不能再被稱為“秘密”。在這個情況下,鄭琰還能對考試提出許多有效的補充意見,鄭靖業還是比較滿意的。

鄭氏父女比較擔心的就是“以成績為錄取標準”會引起多大的反彈,鄭靖業看來,如果他是世家出身,有人提出了這麼一個建議,他一定要弄得這個建議進行不下去。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會慢慢把世家把持自上到下的官職的局麵給徹底打破。所以鄭靖業同意了韋知勉所提之“僅限司州一地”,力圖把阻力降到最小。他總牢記魏靜淵的教訓,死活不肯為“社會的進步”粉身碎骨。

鄭靖業的計劃沒有這麼簡單粗暴,首先,這不是一刀切,考試也是一步一步來的;其次,部分保留了蔭官,考慮到某些權貴的利益,勳職是不在考試範圍內的;再次,給予現有官員子孫一定的特權,比如,一品官子孫可以直接參加公務員考試,又比如,三品官子孫可以不經縣、郡考試,直接參加州考等等等等。

鄭琰則比較擔心所謂“世家的反撲”,任何一個“改革家”不論改的領域的大小,都會觸動既得利益階級的利益,屆時反撲就不是一點兩點了。是以在最初的討論過後,鄭琰的擔心又湧了上來,急忙與鄭靖業商議。

鄭靖業道:“司州之事甚急,不能再等,舉朝皆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也沒有什麼可以反對的。我也沒有要一日之間便推行全國,慢慢來吧。再者,為父今年七十歲啦,近來覺著身體大不如前。首相之位,要想做得穩,總要全力以赴,否則難以馭下。聖人一年大似一年,不可以給少年天子以擅權之感,否則有滅門之禍!再兩、三年,我必要早早退下,方是保全之道。我走到如今這一步,用了幾十年,樹敵無算,我退了,你們能製得住局勢嗎?縱製得住,又要費多大的力氣?不如我再拖人下水,這些人承了我們的恩情呐!再難,也要做這個首倡者,後世讀書做官的人,都得記著你的好。你建崇道堂,難道不是同樣的道理嗎?”

鄭琰道:“話雖如此,我隻恐考試不能推行順利,又或者為地方豪強世家所把持。”

鄭靖業道:“所以才從司州開始試行嘛。先司州,次京城,待有成了,再一點一點地推行。世家是必能分一杯羹的,他們雖然討厭,書讀得好的人,確是不算少。”

人家幾百年的積累不是鬧著玩的!這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憑助一己之力改變的,鄭琰嘀咕一聲:“真是掃興。”

鄭靖業卻很樂觀,他又不需要流芳百世、為社會發展過貢獻不是嗎?他要保的就是身後子女的生活,現在做成這樣已經能夠達到部分目的了。“已經足夠啦~再多的人,你製不住。少一些,蒙你的恩情,就得顧忌著風評,就得敬著你。這份麵子情,夠啦、夠啦。”

父女二人因為理念的差異,無法達成一致,最後還是鄭琰暫時妥協在了鄭靖業的務實主義之下。鄭靖業的經驗非常有用,他說辦不成的事情,鄭琰還真是一時半會兒就辦不成。隻得按照鄭靖業的吩咐,先把這一批人給籠絡住。

世家確有有識之士,這裏麵的一個代表人家是李神策,讓人跌破眼鏡的是,他居然是支持鄭靖業的!為此,在李家的家族會議上,他被批鬥得很慘。

主鬥手是李俊:“鄭狐狸胡來,你也跟著胡來嗎?司州事急,也就罷了。何必再讚同日後考試之事?原本寒士無法順利為官,現在隻要考試過了,就是朝廷認可他們可以做官。長此以往,朝上皆是寒士了,一群粗鄙無文的賤人與你同列,你很開心嗎?”

李神策已經很久沒有把嘲諷模式開到最大了,今天終於再戰江湖:“你不會去考嗎?!名師教著,父兄名望頂著,從衣食住行到筆墨紙硯都是最好的,還怕考不過一群泥腿子?!你是笨啊還是傻啊?沒誌氣沒本事趁早說,害怕了也不丟人嘛!”

李俊頭發都已經花白了,孫子都已經能上學了,被李神策一陣嘲諷,臉上非常掛不住,一張老白臉泛上了紅暈,握拳跳了起來:“誰怕啦?誰怕啦?誰考不過啦?誰會考不會?”

李神策非常不文雅地用小指頭掏掏耳朵,氣得李俊開始咆哮:“你少作晏如之態!丟人?堂堂名門之後,要淪落到與一群良莠不齊之輩同堂考較,這才是丟人!”說到最後嚎啕了起來,“怎麼就淪落到這樣一個地步了呢?”

這兩位,一個毒舌無人能及,一個又是名氣很大,他們倆吵架,族人插不進嘴去隻好幹聽著。聽著聽著,聽眾們的意見也發生了分歧。

有部分人心存傲氣,聽了李神策所言,覺得甚有道理,自家條件是最好的,必然比寒門之士有著太多的優勢,又想,這些年寒士們略囂張,還有人編了段子嘲笑世家子,正可趁此機會一展身手,很多人都已經盯上了可能會舉行的全國資格考試,安心想給土包子們以震蕩打擊!證明世家絕非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