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之地雖繁華不已,可晝夜溫差極大,來到此地的早上是入春般的涼爽,到了中午卻似夏天般的炎熱更甚的晚上居然寒冷的令人感到瑟瑟發抖。
夜晚,風呼嘯著帶來少許卷沙,一群矮屋子內,閃耀著燈火,裏麵充滿了人們的嬉笑聲,每到晚上空閑的下人們就會聚到一起,談天說地,嘮嗑著奇聞異事,屋內,時不時的傳出嬉笑打罵聲,相較如此熱鬧之地,處在矮屋最後一排最後一間,卻十分的清冷,裏麵照耀的微小的光點,幾乎透不出任何光芒,昏昏沉沉的室內,隻滄海一人頂著慘白的臉色昏頭昏腦的抱著膝蓋包裹著薄被瑟瑟發抖的坐在床上,雙眼麻木著盯著前方桌上那支燭光,神情恍惚。
每個人都開心著,每個人都歡樂著,每個人都滿意著,每個人都滿足著。
可,為何獨獨隻剩她,她不開心,不快樂,不滿意不滿足,心中布滿了陰暗,如同腐臭的僵屍般努力的存活著。
時間對她已經毫無意義可言。
存活的意義也隻存在一天而已,隻在那天,唯有那天,她才能感到快樂,感到滿足,她才能感到自己卻原來還是一具活生生的人。
那樣的她會笑,會說,會溫柔,會心疼,會悔恨。
獨有那天,她才能見到自己的兒子,那小人兒。
也是那樣的見麵,每次都能戳中她心骨,一次次的分離,一次次的割舍,一次次的難過與痛苦。
可,為何每次見麵他都會都不高興呢,為何每次都委屈著撅嘴呢,為何一次次的控告著自己呢,為何,為何……
他太小,小到令她心疼,小到令她揪心,她見過他身邊的奶娘,胖胖的女人很是嚴厲,對他毫不細心,毫無愛心,唯有在那個男人出現時她才會和顏悅色著假裝寵愛,她明明就有看到了那女人打罵她的兒子,明明就有責怪,可,為什麼他不信,孫禦庭他不信,總不信她的話,不信,總不信。
他拿著淵兒製約她一切,令她屈服了,逼迫她,很好的利用了一切,原來,一切,他竟是如此算謀,朱旭想要的軍山令,早在淵兒身上,而她卻傻得以為那隻是個護身符,一直讓淵兒帶著,直到他被他帶走,利用兒子很好的保護了自己的軍權,利用兒子很好的使自己屈服輸掉一切,總算是明了,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機與智謀了。
剩下的日子,她便如畜生一般的被人侮辱,欺負,幹著最低下的活,吃著冷飯幹菜,身上總添新傷,新舊相加,一道道如同印記,象征恥辱。
清晨,濃重的霧氣帶著寒冷的水汽侵入皮膚,吃力的提著夜香的滄海跟著幾個家丁一同步步緊跟著前麵趾高氣昂的老婦,沉默著倒好洗淨,收拾著來到井水旁幹著休無止盡的活,直到領著一個幹澀的饅頭填飽空癟的肚子。
寒氣隨著空中日漸高漲的陽光撒去,迎來的曙光,帶著一絲溫暖。
低頭悶坐石階,等候著老婦的招呼,她才能踏出步伐開始新一輪差事,那令她比死還難受的差事,就是去服侍那個她最恨也最恨她的男人,她想不透,明明那麼恨她,他卻偏偏要她天天寸步不移著跟著,眼見著那些令她感到惡心的事,所謂的服侍便是包幹他所有的生活起居,除此之外,隻要需要,她便要乖乖的躺在床上讓他蹂躪摧殘如同妓女。
窗外,陽光浮現,絲絲縷縷的光,溫和著照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