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1 / 3)

占地千平的韋氏大宅此時還是燈火通明,因為今天不但有客到訪,而且此時主人還沒有回來。慕容徵不耐煩地拿著酒杯,看著時鍾都快轉一圈了,而向來守時的韋嘯鳴此時卻還不見蹤影,害得他白白地推掉了和美女的約會,真是可惜。頎長的雙腿換個姿勢地擺在茶幾上,忍不住抱怨:“嘯鳴怎麼搞的?這會還不回來?”一向溫情的俊顏此時已完全被不耐所取代。

陽熠也動了動身體,讓自己更深地埋在沙發裏,“不知道他找咱們什麼事,這麼興師動眾的。”輕描淡寫的語氣裏有好奇的猜測。

慕容徵微微轉了一下心思,一下來了精神,“你說會不會是和女人有關?”滿臉盡是興奮之色。

唐曛冷冷地看他一眼,徑自拿起酒杯,將這個問題列為無聊係列。

陽熠卻為之眼亮,饒有興趣,“我看極有可能。”

兩人對視一眼,極有默契地一指,“戎敏!”

毫無疑問地,兩人都將矛頭指向了同一人,不由得相視大笑!

唐曛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隻是奇怪兩個30歲的男人怎麼還會這麼雞婆,看來以後最好和他們保持距離,免得被傳染。

韋嘯鳴一進屋就看見慕容徵和陽熠正拿著怪異的神情盯著自己猛看。

“你們倆今天別想玩任何花樣,我沒心情!”冷峻的目光透著嚴重的警告意味。

慕容徵和陽熠對看一下,交換了彼此的信息,“今天刮台風,得萬分小心!否則有天遣!”

慕容徵走上去摟住韋嘯鳴寬闊的肩膀,戲謔地說:“怎麼今天戎小姐沒陪你,心情不好?”

一記殺人的目光近距離地擊中慕容徵。韋嘯鳴推開身上那隻狼爪,神情陰暗地倒了杯酒,猛地一口飲盡。

看他煩躁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少見,看來問題有點麻煩。陽熠小心地靠近,“怎麼了?找我們究竟有什麼事?”

“你們幫我調查一個人!”韋嘯鳴低沉壓抑的語氣盡顯此時的煩躁。

“誰呀?”慕容徵一臉好奇。誰這麼大能耐,能勞動韋嘯鳴如此費周章,最近除了石煬,沒有誰需要被調查呀!

“戎敏!”說完,平時剛毅淩厲的俊容更顯陰鬱。

“誰?”慕容徵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陽熠和唐曛對望了一眼,確信自己確實沒聽錯。感到事情有點不妙,要知道,韋嘯鳴說的調查可是連祖宗家史都要翻出來的。地毯式的調查會連你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摸得一清二楚,一般這種待遇都是留給敵人的,而這次的對象居然是戎敏,所以其他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到底出什麼事了?”唐曛難得開口,而通常等到唐曛開口就證明確實是有事發生了。

“戎敏到韋氏來,我懷疑她是另有目的。”深蹙的眉心沒有被隱瞞的憤怒,卻有憂心的關懷。

“你說她是故意接近你,對你另有所圖?”陽熠一針見血地點中要害!

“不!”韋嘯鳴肯定地說,“她絕不是衝我來的,我懷疑她極有可能是為石煬來的,韋氏是跳板!”雖不介懷她刻意的隱藏,卻也惱怒她的自作主張。

“石煬?”慕容徵實在很意外聽到這個名字。

三人對望一眼。隻要是和石煬搭邊的事情都意味著很嚴重,可實在想不通戎敏找石煬有什麼目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唐曛嚴冷的麵孔此時更是如降霜雪。

“我也不敢最後確定,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所以我才要你們去給我調查的。”幽邃的黑瞳閃著陰冷的光芒。

“如果真像你說的,戎敏是衝著石煬去的,那事情可就熱鬧了,戎敏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石煬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看來這次有麻煩了。”慕容徵難得露出嚴肅的神情,畢竟,戎敏是他難得從心裏欣賞並喜歡的女人之一,而且還是兄弟的意中人,這次說什麼也得保護到底。

“我說什麼呢?!所以我們得快點!”韋嘯鳴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音量,想到戎敏可能遇到的種種危險,自己的冷靜因子就全消失不見。他煩躁地點支煙,平複自己的思緒。

“然後你打算怎麼做?”陽熠不認為問題這麼簡單。

“以後我會再行安排的。”已經恢複平靜的思緒,韋嘯鳴的黑瞳不斷地凝濃,他在思索著一切可能性……

望著桌上的資料,韋嘯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的準確性。戎敏這次果然是衝著石煬來的。看看她以往的記錄不難想象這次她的整個計劃。她是要通過在韋氏和萬豪的合作在賬目上做手腳,然後加大收支,將資金轉出去。石煬要借這個工程洗錢,戎敏要借此轉錢,兩人可真是不謀而合,都是要通過韋氏進行“資金周轉”。看來韋氏是真的適合做洗錢工廠,隻不過各人目的不同而已,戎敏最後將錢給難民,石煬卻中飽私囊兼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隻不過兩人都忘了問問他這個韋氏當家的同沒同意讓他們任意妄為!

想到戎敏背著自己在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韋嘯鳴深邃的眸子裏盡釋冷沉詭譎的懾人銳寒。是到自己出手的時候了,否則還有人拿他當隱形人,趁著事情還沒有開始,就讓它胎死腹中比較好,否則遲早有一天他會因為擔心、恐慌而英年早逝。攘外的前提條件是安內,隻要不讓戎敏身涉險境,任何苦楚、指責他都可以獨自擔負。

作出決定,拿起資料起身向戎敏辦公室走。

沒有敲門,徑直走進辦公室,戎敏正埋首文件。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他將文件重重地扔到桌上,點起根煙,讓煙霧掩住臉上的表情,怕一絲的不舍破壞此時的無情殘忍。

感到他從未有過的冷凝,戎敏靜靜地翻開資料,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的身家曆史事無巨細,無一遺漏。

戎敏驚訝地抬起頭,“你調查我?”晶瑩的眸中閃著不敢置信與受傷害的深深悸動。

“你是不是認為韋氏真的會隨意收留外來客,輕易地就將重要工作交付出去?那你實在是太小看韋氏,也太小看我韋嘯鳴了!而我也並沒有猜錯,難道你到韋氏沒有其他目的?!”嘲諷的話語如同判決般將她整個人推到穀底,沒有辯解,一個隨意的“其他意圖”就是毀掉一切的證據!

“你從一開始就懷疑我?你從沒有相信過我?”輕顫的語氣如同泰山壓頂般的沉重,突來的打擊讓精致的臉龐染上一層蒼白。

“你說呢?”戲謔輕狂的語氣,比不上森冷絕決的眼神。半身前傾的壓力像是嘲笑戎敏的每次真情付出。

“我隻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對我動過感情嗎?你現在愛我嗎?”雙手緊緊絞著衣服,怕自己經受不住自己從來沒想象的答案。清澈深幽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韋嘯鳴,深怕錯漏一個字,讓自己永淪地獄。

靜謐詭譎的氣氛緊緊糾纏住兩人。看著她眼裏的祈盼,靜數自己的心跳,怕會因一時的疼愛不舍而給她帶來致命的危險。

原來放棄卻又是如此的艱難。為什麼上天一定要給相愛的人如此多的考驗,既然一定要接受苦難,那就讓兩人一起擔負。

緊緊握住拳,“我認真過。可惜,我從不會把真情再放給對我有所圖的女人身上!因為她不配!”要想達到預期的效果,最好就是假話裏摻一半真話。

“既然你對我是認真的,為什麼你還要調查我?”激動的語氣裏掩藏不住對他邏輯矛盾的抗議。他怎麼可以一邊以愛的方式將人疼惜,另一方麵卻又以懷疑的態度將人傷害?!是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殘忍地將兩者聯係起來,一邊給你陽光一邊給你陰雨,還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在以這種方式保護自己,傷害別人。

“我從不拿韋氏做賭注。這和我對你的感情無關!”語氣陰沉平穩得有如話家常。

“不過還好,多虧了這個想法,否則有一天韋氏叫人給賣了,隻怕我還得給開支票呢!”刺人的話用不著想就會傷人於無形,不忍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索性看向別處。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心中無情的酸痛在傷害她,也傷害自己。

不想聽他無謂的解釋,是什麼樣的愛戀卻不包含相互的信任。現在任何一句言語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還有什麼比得不到愛人的信任更可悲的呢。也許真的到了自己該走的時候了。

狠狠吸口氣,無端浮起的霧氣緊緊鎖在眼內,如果兩個人的路走到最後沒留下一點思念,那就每個人都留下一點自尊給自己。

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畢竟現在證據擺在桌上,曾經那麼篤定地堅信他會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可到最後,原來自己的心都從沒被認定過。還有什麼好說的,原來一切快樂都是自己安慰自己。夢醒還未遲,現在了斷總比繼續活在幻影中好。

“下麵的事,我想我不說你也該知道怎麼做。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你直說,也許我會直接把錢送給你!可惜你選錯了方式!”像是要將人釘在十字架上一樣,韋嘯鳴放任自己刻意地去傷害早已蒼白卻依舊沉默不語的戎敏。將她的容顏一點一滴地刻在心版上,留做未來時間思念的準備。心中一千句的抱歉此時也隻能化作冷語嘲諷。不忍心再看她強作鎮定堅強的表情,怕到最後,自己是先崩潰的那個人。再看她最後一眼,隻想讓她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痛恨也好,愛戀也罷,如果上天真的有情,那就必會有再遇之期,到那時一定讓她永遠遠離悲傷,再沒有悲痛糾纏!隻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韋嘯鳴轉身走出房間,既然作出決定將她遠遠送離危險,那就自己獨自品嚐傷害的苦酒,若是心痛難忍,那也隻是怨他自己活該。

聽著他漸離漸遠的腳步,寬大的辦公室隻剩下戎敏一個人傾聽自己的心跳聲。陽光在雲彩的遮擋下變得閃耀不定,她定定地坐著,不想動,也不想說話,眼前的物件不止一次地在眼前幻做無數碎片。時間不容商量地任意飛馳。心裏的感覺早已由徹骨疼痛變得無知無覺。沒有想去的地方,也沒有想做的事,空白總在一大片一大片吞食身體的細胞,隻有一個念頭在擴大: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再回來!

沒有什麼東西應該被拿走,每一件物品無不在提醒自己曾有的失望和傷痛。與其讓回憶日夜糾纏,不如把一切都留在這。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上天這麼喜歡開玩笑,那就把這一切都交給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