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指著癱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夫人,氣狠狠地說:“這樣失心瘋的毒婦就該拿去沉塘,或者,府裏有一口棄用的水井,把她扔下去……”
賈政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將求情的話說出口,他現在已經被大房一家子擠到了牆角落裏,就算為她求情也未必有多大作用,反而讓他自己招得母親和哥哥的蔑視,再說,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既然犯下這滔天大錯,就隻能自己承擔後果。
夏葉見眾人的關注點明顯不對,現在哪裏是討論王氏該怎麼死的問題,而應該是忙著把賈府從這一場即將到來的災禍中摘出來的問題。至於王氏,到底是朝廷命婦,又是皇妃之母,沉塘也好浸井也罷都不太合適,還不如讓她自己自裁,給大家都留點餘地臉麵的好,外人問起來就說病死。
夏葉這話一出,賈赦像是被點醒了一般,隨即附和著說:“我竟然糊塗了,隻想著出這一口心頭惡氣,竟然沒考慮到!是了,就算要她死,也要悄沒聲息地才好,不然,豈不是在點別人的鼻子眼睛,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家有異常嗎?”
賈母也緩緩點頭,說:“璉兒媳婦說得有理。老二,你現在就去設法把你媳婦處置了吧。”
賈政聽這意思,竟然是要他親手把王氏送上西天,還要避開人的耳目,心裏老大不情願,可是,轉念一想,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畢竟,王氏犯下這滔天大罪,又是弑母又是勾結外人謀反,真要宣揚出去,大房沒準還能推脫,二房的人卻是要被她實實在在地牽連進去,不如叫她一人赴死,倒也全了她口口聲聲“為了寶玉好,為了二房一家子好”的名義。
賈政指使著幾個仆役將王氏弄走,低聲說:“那我去去就回來。”
賈母頷首。
賈政走了之後,剩下的人都不再說話,一個個麵色凝重地坐著,間或飲一口麵前的茶水,等著賈政回來。
隻有賈赦喝了幾口茶之後,忽然想起什麼來,對著蹙眉思索的賈母大聲地說:“今兒這事都托賴璉兒媳婦之功!還有,我還想起一年前的事來,璉兒媳婦真真神人,竟然未卜先知!”
賈母將疑惑而敬畏的目光投向賈赦,隨後轉移到夏葉身上。
賈赦看著夏葉,目光中飽含讚許的神情,說:“我記著往日我本來給迎春丫頭相看了一門親事,就是給平安州的平王爺的一個家將家的二兒子結親,璉兒媳婦說有神仙托夢說不妥,又說那平安王爺將來要壞事,要遭遇橫死,連帶著一家子乃至家將仆役都要倒黴,所以令我謝絕了那一門親事。我當時還心裏存疑,隻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才退了親事,沒想到今兒還真應了璉兒媳婦的話了!既如此,那平王是遲早要壞事的,也就是說,賢德妃娘娘跟的這貴妃娘娘還有三皇子也要壞事,那麼說的話,探春丫頭的親事就萬萬做不得,不然就真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跑不脫了!”
賈母緩緩地點頭,說:“是,這一門親事做不得,趕緊設法退了。”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夏葉的身上,躊躇地說:“璉兒媳婦,我聽說你們兩口子近日倒是和景王爺來往甚是密切,既然你被神仙托夢說是三皇子和貴妃那邊必敗,是不是你們兩個就轉投景王門下,也就是說,景王將來可能會……”
夏葉連忙說:“不是不是,我們並沒有那樣的投機的想法,隻是,經林妹妹介紹認識了景王妃,她為人極好,恰逢二爺的生意也和景王有些接觸,故而外人看來就以為我們是不是在暗底下支持景王,其實我們並沒有。孫媳婦的一點愚見,奪儲之事,非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在裏麵摻和的,不如遠離的好,再者,聖上除了景王和三皇子之外,還有一位二皇子呢,雖然在外麵的風評不甚好,到底是皇後嫡子,誰能看得清這其中的門道呢,誰能猜出最後花落誰家呢,誰又敢妄自揣摩聖上之意圖呢?要依著我說,咱們還是做個純臣的好,不走任何一個的門路,總之,隻要聖上在位,咱們眼裏就隻認得聖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