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的話又讓方承想起了陸紫裳,當日滁州城外的情景,還仿若昨日。方承沉吟了一會,忽的若有所悟,說道:“倒也不是我天賦過人,恐怕是因我自小對道法多有接觸,這首曲子是隱者之音,可與我共鳴吧。”
嫣兒聽了方承這話,驀的一呆,不禁又把方承打量了一番,說道:“我還真是把你小看了,你居然能領悟到這一層。難怪這段時間以來,你功力精進這麼多。老頭說你的傷勢因心而發,所以要療傷需得從心下手。這首曲子不知能不能讓你心安定一些。你不如試試運一下內力,看情況如何?”
方承閉目調息,運著內力在經脈中走了一周天。隨即把真氣歸回丹田,睜眼喜道:“嫣兒姑娘,果然有效,我現在內力已經恢複到了之前的四成左右了。”
嫣兒笑逐顏開,說道:“臭老頭說的,向是不會有錯的。”
方承順著嫣兒的話說道:“對了,嫣兒姑娘,你口中一直說的那個老頭是何人?”
嫣兒道:“就是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衡廬主人。這老頭武功高,當世難覓對手,是本門的鎮派元老,他的醫術更是舉世無雙。其他都好,就是脾氣古怪,做事常顛三倒四。這次硬把他拽來,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嫣兒姑娘說到此處,忽覺自己似乎說漏了嘴,美目一動,忙轉移話題道:“唉,不說這些了。你算是醒了,這些天你都是以雞湯,米湯裹腹,現在醒了該吃點實物了。我讓他們熬了點粥,你先將就著吃點,等以後腸胃適應了,再好好大吃一頓。”
方承點點頭。嫣兒把古琴收起來,用布包好,遞給方承道:“你拿著,古琴都有靈氣,你過一下手,看能不能也沾點靈氣。”
方承想到剛才嫣兒姑娘拿這琴時鄭重其事的樣子,不敢怠慢,小心把琴接過,抱著懷裏。兩人並肩而行,一會兒,回到了之前那個房間。方承小心翼翼的把古琴放回楠木架子上,又把房間看了一遍,說道:“嫣兒姑娘,這間房間如此雅致,之前是何人所住啊,咱們現在又身處何處?”
嫣兒璨然一笑,說道:“咱們身處的地方,說起來和你還有些淵源了。你可是當了此地不短時間的少主人。”
方承愣了一下,沒有領悟過來。嫣兒也沒想讓他再多揣測,直接說道:“這裏就是孤鷙山莊,我們黑白道在中原的總樞所在。現在江湖中人所知的你,還是這個山莊的少主人了。”
方承這才恍然。兩人正說間,從門外走進來一個青衣短靠的年輕人。年輕人手上端著一木盤,上放一大碗清粥,步履穩健,幾步來到桌前,將粥放到桌上。年輕人收起木盤道:“方少俠,這碗粥可是耗了我不少心血,你要吃得幹淨哦,可不能拂了我一片心意。”
方承看那盛粥的碗,足有半尺多徑,原本當是用來盛湯之用。如此大的一碗粥,要他一人吃下,還真有些困難。方承正為難之際,嫣兒卻道了:“小杜丘,你又想整人是不是。他剛醒,腸胃未複原,怎麼能吃下這麼多。要是出了問題,你這皮小子想讓我怎麼罰你?”
那年輕人一聽,臉上微微變色,忙道:“這,這事我還真沒想過。我隻是想和方少俠開個玩笑罷了。方少俠你別把我的話當真,杜丘做事欠考慮,還請你原諒則個。”
方承淡然一笑,道:“這位小哥言重了。恐怕小可這段時間沒少麻煩於你,我都還未曾致謝了……隻是這一碗粥,我怕是真的吃不完。”
嫣兒說道:“杜丘,你再去取兩個碗來,我和他一起吃。知道你廚藝好,做出來的東西,別人吃不完你看著不舒服,放心吧,不會浪費一星半點。”
杜丘看了嫣兒一眼,詭秘的一笑,隨即一路小跑著出去了。沒過多久,他折返回來,送上兩付碗筷湯匙,隨即很是識趣的馬上消失了。嫣兒給自己勺了一碗粥,把餘下的全倒在了方承碗中。她聲色不動的說道:“這個杜丘沒別的本事,就是有一門好廚藝。他做的東西,還有一個特點,不管做什麼,看著平淡無奇,實則內含玄機,出人意表。你看這是一碗清粥,卻不知他在這裏麵下了些什麼心思。嚐嚐看,保證你有驚喜。”
方承用湯匙勺了一口粥,放進嘴裏,入口但香滑異常,輕咽入喉,頓覺腸胃一陣溫暖,一股香甜之氣,由內而外散溢出來。方承一生喝過無數次的粥,也吃過各地不同的美食,但不得不說哪樣美食也比不了他喝下的這口粥。卻聽嫣兒說道:“熬粥用的是上供用的香梗米,這倒不足為奇,隻是熬粥的湯水,恐怕杜丘這小子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要論醫術老頭是天下第一,但論廚藝恐怕杜丘才是天下第一了。再怎麼樣普通的東西到了他手上也能化腐朽為神奇。他做的飯菜還真不能多吃,吃多了肯定會挑口,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