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便被“砰”一聲被帶上,漆曉波嘟著嘴無奈地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隨手將雜誌扔到茶幾上,自己躺到沙發上,乜斜著眼打量眼前汙遢拉拶的陌生男子,直盯得他不好意思的低頭抓腦袋。漆曉波發揮麵部表情豐富的特長,張瞪結舌看他一係列動作裏飽含的汙垢,胃裏一陣陣泛酸。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抬頭看漆曉波,微笑著搖頭。
“一個名字還那麼神秘?你是男是女呀?”
搖頭依然。
漆曉波納悶的皺下眉,進屋為他拿換洗的衣物,不管怎麼說,他那身狼狽扮相著實嚇人,非洗不可了。如果說漆裟袈莫名的討厭他的話,那麼便隻能說,漆曉波莫名的喜歡他。
母女倆的俠女風範不相伯仲,隻是家中漆曉波習慣了讓漆裟袈主持大局,事無巨細,隻要一踏入漆家大門,便是漆裟袈的天下。
漆裟袈背著包包向熟人打招呼便往學校方向走,雖然她的高中生活長了些,可她似乎樂此不疲,毫無同齡學生病懨懨的求學態度,或者說,整個趙錢孫李高等學院的學生均無此令人恨鐵不成鋼的態度。雖然是僅有五百餘學生的小學院,可近兩年在漆裟袈的帶領下,也越發團結。
行至棕紅色的學院大門時,漆裟袈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學院深處傳出隱隱約約的吵嚷聲就是帶有一種振奮人心的神氣力量。與其說漆裟袈目前是學生身份,不如說她是學院裏極少數工作人員之一,她的熱情與動力遠遠超過在院內工作的任何一位人員,隻是她的成績使熱力四射的漆裟袈執起教鞭仍是一個異想天開的笑話,抑或者,神話。
“誰?”漆裟袈拿出包裏的手機接通來電。
“嗨!怎麼了你?昨晚被賊給嚇著,不敢上學校來了哦?”電話那頭傳來杞言諾囂張跋扈的聲音。
“臭小子,想死呀?你姑奶奶我現在就在學校裏咯!”
“哈,還姑奶奶呢,我看你比我姑奶奶的姑奶奶還老了,少給我裝嫩,怪力巫婆。”杞言諾站在教室窗邊往外張望,在顯得頹廢的操場上搜尋漆裟袈在女生群中略顯壯碩的身影。
跑道裏的片片落葉還在不厭其煩的追逐著,漆裟袈憤怒的掛了杞言諾的電話,穿過操場徑直往二樓校長室走去。上課鈴清脆敲起,校內不消一分鍾便靜了下來,漆裟袈的球鞋踏上樓梯,樓道裏回響著“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莫名的詭秘。漆裟袈左手抓著背包的肩帶,忽而想到方才在家中念叨過的一句話——不好的預兆……
漆裟袈敲校長室的門。
“進來。”
漆裟袈調整好麵部表情,推門而進。簡陋的校長室內,唯一顯華麗的落地窗前,亮眼的光裏——花晴旅,58歲已經退休的職業女性,鶴發童顏,花白的頭發總是在後腦綰了個好看的髻。喜歡以一副長者派頭正襟危坐,臉上常年掛著慈祥的微笑,眯縫的眼睛神似兩輪完美的彎月。
“校長。”漆裟袈甜甜叫了句,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漆丫頭,昨晚,可演了一場好戲嗬。”
“嘿嘿!也沒什麼啦,隻是打擊了一下盜賊的……”
“瞎胡鬧,”花晴旅連責問也是笑眯眯的慈祥派頭,“這麼大的事怎麼能瞞著我呢?”
“哪有?昨晚是碰巧。”
“阿香丫頭都跟我說啦!你呀,老也長不大,二十了還像了小丫頭似的野,要是出了什麼事……”
“知道啦知道啦,這次是萬幸,我們安全捉了賊啦,以後諒他們也不敢那麼猖狂了,為我們立了一點威信,也算是立了一大功了。”
“話是不錯,隻是,做事要考慮後果,這事要是讓上頭知道了……”
“那我就沒下次咯。”漆裟袈內疚的低下頭,卻在心裏悄悄掐死了莫進香一遍又一遍,折磨得她死去活來。
年輕的院校朝氣勃勃,窗框上的紅漆在陽光下光彩奪目。今天的陽光出奇的明媚,灑滿人間庸懶的清香,除了漆裟袈之外,這一天對於其他的許多人來說都是個不錯的好日子。漆曉波不在自己的寶貝女兒的嚴格監督下,又放鬆得幾乎變成垃圾蟲了,她趿拉著人字拖鞋,蹺著二郎腿坐在米白色——原本是白色的——的沙發上,仰頭喝光方便麵的最後一口湯,隨手將紙盒扔在茶幾上,往後一躺打了個響亮滿足的飽嗝,用手背抹抹嘴算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