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天欲尊者依舊保持著懸浮的姿勢紋絲不動,甚至連手指頭都懶得抬起,隻是微微將眼皮向上翻了一翻。
但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動作,這麼淩厲霸道的一劍就完全被化解於無形,陳浮生隻感覺掌中的劍仿佛陷入了一個泥潭之中,不,不應該叫做泥潭,而是仿佛這個空氣一下子凝實了十倍百倍,仿佛變成了水,變成了泥土,劍根本無法動作,甚至其中還隱隱蘊含了一股反彈的力量,如果不是陳浮生手抓得牢固,恐怕這一劍早就轉而砍向了自己。
明白過來的陳浮生撤招後退,他不是那種認死理,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莽夫,天欲尊者也不是必須殺之而後快的仇敵,這隻不過是師徒之間的一場小小測驗罷了,用不著太過拚命,他相信通過這一招,對方已經足夠將自己的進境看得清清楚楚了。
陳浮生連退九步,身形逍遙寫意,宛如柳絮臨風,將後勁導入地麵,腳跟每次落地一下,便炸出一個坑,接連九步,坑依次減小,等他站穩身形,地麵上已是塵土絲毫不揚。
天欲尊者輕輕一捋頜下長須,眼睛閉上又迅速張開,顯出一縷凝而不露的精光,輕輕點頭,淡淡說道:“你的大自在天子法果然已經練到了第三層的境界,一身真氣已然能夠內外交相感應,你能突破到這個境界,想必也是對於這門大法有了格外的領悟。既然如此,我且問你,你對我神教的修行道路有何理解?”
這個問題很大,也很深,道魔兩家不知有多少奇功異術,而陳浮生不過是一個剛剛踏入門徑的小修士又能知道多少?
甚至就算古往今來,那些大成就者也不敢妄言悟透了兩者,不過陳浮生倒也明白,天欲尊者也不過是想要借機了解自己的修行,這樣才能有所針對性地指點,並沒有指望他能夠給出完美的答案,陳浮生閉上眼睛,在腦海中細細盤算,迅速將自己修行以來的感悟,理解連同天欲尊者平日的教導相互聯係起來,試圖做出一篇龍頭鳳尾的好文章。
天欲尊者也是毫不介意陳浮生在自己麵前如此行為,自得其樂地倒出酒來,細細品味起來。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唯有明月高懸,清輝依舊。
過了半響,陳浮生張開雙眼,出奇的清明靈動,輕咳一聲緩緩張開嘴唇。
“三教儒釋道,有先賢總結為三句話,九個字,'拿得起'、'放得下'、'想的開',儒者,人需也,所以儒家求的是一個入世,以仁義禮智信定下規矩,琢磨自己,立德立言立功,最終達到內聖外王,從心欲而不逾矩。釋家,求的是一個解脫,一個放下,小乘出世,大乘入世,法門不同,卻殊途同歸,一腳在檻外,一腳在檻內,以出世法為究竟,以人的心性為究竟,領悟法自心來,不向外求的道理,揭示宇宙人生實相非相。
道家,道之一字,大有深意。何為道?麵之所向,行之所及。我法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最終的要求乃是心不為形所役,從而達到逍遙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