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國主沉思片刻,看了一眼在旁邊正襟危坐的德曼公主,點點頭道:“我新羅創花郎道,所選郎徒皆忠勇之士,素質遠在一般精兵之上,兩位大師可以前往其中擔任授法師,除去訓練他們布陣,更有益於大師宣揚佛法,大師以為然否?”
陳浮生暗自點頭,這新羅軍隊大多由各部貴族的私君組成,便是國主也不能隨意調用,陳浮生畢竟是異國之人,他名下的軍隊自然不可能任由陳浮生影響,反倒是花郎隸屬國主,由公主主持,但地位特殊,最為適合。
不過,陳浮生也早就猜到了這一點,話中才會有意放過了軍隊,偏向了花郎。
見陳浮生答應下來,新羅國主也是頗為欣喜,道:“我徐羅伐十大花郎已然收到集結的命令向著都城趕來,為上國使團的來訪做準備,用不了幾日滅度大師便可以見到他們,順便看看我新羅的未來與大齊的衣冠子弟相比有何差異。”
花郎道以奉之徒眾雲集,或相磨以道義,或相悅以歌樂,遊娛山水無遠不至。因此知其人邪正薦之於朝。
這花郎道出身奉神宮的仙徒,在思想上接近儒佛兩家,但在修煉上更接近於道門,常常遊曆名山大川,陶冶性情,同時考察人品優劣高低。如果有什麼事則迅速集結起來。
至於陳浮生選擇利用花郎作為幌子,還有另外一層目的。
便是因為這花郎的主人便是公主,而這位德曼公主又明顯地表露出了招攬之意,自然最合適不過。
而這些也正符合慧超和尚的期望。
這些日子下來,陳浮生對他也有些了解。
這慧超和尚在年輕之時不遠萬裏,就敢一人孤身前往天竺求取佛法,心誌堅韌自不必提。
不過陳浮生也看得出來,對方雖然見識廣博,但修行上的成就隻怕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新羅的佛法多少已然變了味,糅合了太多的儒學經義,單看那位圓光法師為花郎立下的“世俗五戒”,便可見一斑。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慧超和尚很難不受其影響。
更何況,對方出身伽倻國,故土被占,國人受到輕視,王室在新羅的處境也是極為尷尬。這都讓他心中多出一番不屈之意來。
可以說這慧超和尚心中有著一麵屏障,牢不可破,關鍵是這麵屏障乃是他心願所化,甚至是他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根基。
便是意識到了其中的錯誤,他也不願將之推倒,而是將錯就錯。
他憑借著這股心願或許能夠在世俗間建起一番功業,但卻隻會阻礙他的佛法修行。
想要類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種一念頓悟,除非他突然經受了什麼大變故,認知破而後立,否則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