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安詞盡婉約,詩卻開闊雄壯,這個明月倒是也有她的幾分風采。”
陳浮生低吟幾句,暗自笑道:“不過這一首明顯是仿效那位青蓮劍仙所作,要打落一等才是,且讓我來在這位魔教同門麵前展露一番手段。”
北冥真水以水禦水,天下無雙,陳浮生心念一動,酒杯便自在麵前緩緩停下。
陳浮生灑脫起身,把手一張,酒杯便自行落入掌心,仰首一飲而盡,把頭轉向那位鬆都名妓,將身上法力微微運轉,外泄幾分。朗聲開口:“王某初來鬆都,學問不足,詩詞不成,卻也不願給大家掃興,明月姑娘這一首詩做得氣魄好生了得,本人有幸曾前往大齊,親眼一觀那廬山飛瀑,聽聞姑娘這一首樸淵瀑布,也是心有所感,就讓我以此湊個趣吧!”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然後緩緩落入掌心。
卻是九天劍匣中八柄劍中,劍氣最是肆意磅礴的那一把。
一劍在手,陳浮生身上氣質也自一變。
看著在劍氣之下驚懼震撼兼而有之的這一批文人墨客,陳浮生嘿然一笑,無論是新羅還是百濟,底蘊還是差了許多,就算僥幸竊了一兩分中原文化,但無論見識還是心性都遠遠比不上大齊。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陳浮生心中默念幾遍,就是一道驚天白虹飛掠而去。
當日龍宮鬥法,那個蓬萊島的雲中子極為鍾意這一招銀河倒掛,少有地施展了三遍,每一招氣機變化蘊含的劍意都略有不同,他感受極為深切。
再加上這一招本就暗中契合水性,於陳浮生自身所學的劍法有所印證。
今天在這與廬山飛瀑有幾分相似的樸淵瀑布之前,再聽到這位鬆都名妓的這一首仿詩,總算打通了某個關節,將此招的神髓圓滿。
森白長虹轉瞬射入奔流的瀑布之中,隻是一劍橫掠。
瀑布攔腰截斷,萬斤流水下傾之勢立停,反而向後一層層皺起疊褶,逆流而上,水勢十分頑強凶悍。
眾人麵前便自現出一幅奇景,瀑布中部以下露出一片被這一掛瀑布不知洗刷了多少年的光滑石壁,青意幽幽。
中部之上,在劍氣依托下逆流而上的瀑布與源源不斷下湧的流水抵在一起,兩水合一,漸自鼓起。
當這千萬斤水積蓄到一個飽滿的弧度時,陳浮生那一道百丈白虹已經縮為丈半,然後轟然炸開。
這一次就是真正的雪浪翻飛,瓊碎玉亂,這不知積蓄了多少萬斤的流水化作數百條水龍,成千道水柱水箭,上萬串水珠蕩漾空中。
水珠在空中再次被殘存的劍氣崩碎成霧,打濕眾人衣衫。
日光下徹,一道彩虹分掛兩山之巔。
而那一柄飛劍則是在陳浮生神念牽係之下,穿過那一張紛紛揚揚灑落的水簾,在瀑布旁的山壁三尺開外懸空而立。
然後,劍氣落入山岩之上,劍走大龍,有如奔蛇走虺,連綿一貫。
水勢平複極快,不過瞬息便自平複如常,然而陳浮生的飛劍卻是更快三分,早在瀑布再次合攏之前便再次飛掠而過,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陳浮生袖中。
瀑布宛然。
石壁之上卻已是出現一十四個鬥大漢字。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肆意放達,一筆而就,貫穿首尾,到最後一字收尾更是潦草幾不可見。
一道雷音,先發後至,響徹眾人耳際。
劍氣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