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道人屈指一彈,就有漣漪在虛空中蕩漾開來,將泛濫天河掀起的波浪同滔滔雲海一道壓下。

一點靈光迅速在指尖凝聚,與年輕道人重新逼出體外的那一點玄機混合在一起。

看著在掌中不斷變幻形態,光華閃耀的這一點物事,年輕道人皺皺眉頭,情知這東西雖然包含自己一點修行精髓,但畢竟本質偏於虛浮,即使有了自己大法力加持,想要跨越重重虛空,將其送至目標手中,仍然差了些火候。

“既然已經出手,再加上一添頭也不為過,正好我記得這東西正合他祭煉法器之用。”

一麵喃喃自語,年輕道人伸出兩指,並攏成劍,對著麵前浩蕩天河輕輕劃下。

不見凜冽罡氣劍光,異常寂靜平淡。

然而天河兩畔一眾自先前那一點靈光漣漪傳至,便打量著年輕道人一舉一動的垂釣諸人卻是齊齊麵色大變。

便是先前意態寫意輕鬆如稚童的幾人亦是從雲海河岸之上彈跳而起,周身法力鼓起,再無半點收斂,盡數湧入雙手持握的釣竿長線之上。

氣機與天地元氣交彙,轟隆浪濤雷鳴之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響徹天河雲海。

緊接著,天河最為湍急的一處河段頓失滔滔水聲,生生被斬裂開來,現出一條不知幾場的開闊水路。

天河上流,水勢凝滯,越積越高,然後在劍意逼迫下逆流而上,與順著河道奔湧而下的天河水硬生生撞在一起,天河倒卷,激出無數細碎水花浪珠,彈射開來,破開雲海,撕扯出道道大小不一的黑色裂縫,虛空蕩漾不休。

始作俑者卻是沒有心思卻關注自己一手造成的異象,從天河之底撈出一捧不斷變化形態,五彩毫光交替閃爍的水花,兩手相合,看似稚童玩弄泥巴,實則默運法訣,將兩樣物事生生祭煉為一。

輕輕掂量著手中新自誕生的靈物,年輕道人頷首,現出一分自得滿意之色,然後大袖一張,將這物事罩起,消失不見。

虛空漣漪在身前再次現出,卻是逆向返回源起之地。

諾蘭德大陸。

“是誰?!”

陳浮生抬頭看天,一拍腰間雪白葫蘆,就有一抹白虹裹挾著凜冽寒意飛掠而出,將屋頂破開一個大洞,直衝雲霄而去。

冥河之誓是一座橋梁,將他與黑袍巫師,還有那些血族臨時連接起來。

送走了敖璃之後,他便嚐試著借助這種隱秘牽連再次聯係幾人,雖然妥芮朵與瑞繆爾兩家家主修行《血神經》有成,開辟血河界將他們等人氣機運數臨時遮蔽,但那場中畢竟集結了諾蘭德大陸近半的頂階戰力,高人眾多,血族內部也是山頭林立,因而並沒有過多談論具體謀劃交易,隻是彼此交換一下立場,做到心中有數,不至於觸碰其他盟友的底線而已。

可是正當他嚐試催動法力之時,冥冥之中,陳浮生生出一種直覺,好似被極為高妙的存在盯上一般,周身上下通透,再無絲毫隱秘可言。

這和輪回空間和“窺”見那片茫茫血海時的情況不同。

這兩者雖然境界神通遠遠超出陳浮生想象極限,但是畢竟非是真實生靈,而是類似天地洞天一類的存在,雖有靈性,但和人物截然不同。

而且,陳浮生比擬它們,說是芥子之於滄海都還太過輕飄,雖然牽引了它們一縷意識降臨,但乃是無意中本能為之,威能不足本體全盛之時的億萬分之一。

然而此時,陳浮生卻是可以確定,是由一個境界極為高妙的存在意念放在了自己身上,專門衝著自己而言。

而且對方還不僅僅隻是滿足於旁觀,更是直接出手,氣機牢牢鎖定了自己。

雖然陳浮生不知對方這一式神通手段的來曆同厲害之處,但神魂本能中傳來的那股有如蒼天在上,避無可避的感覺卻是來不得半分虛假。

這境界遠遠超出陳浮生目前所知曉接觸過的元神,神靈之屬,也就隻有傳說中那些可以戰天鬥地的上古神人可以與之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