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意思,這張信用卡被凍了。”賬台服務員掛著職業的微笑將卡遞回給她。
她抱歉地重遞一張,心下卻已猜出了幾分端倪。掏出電話來,直接撥通那個好久沒聯係的人。
“喂,顏嗎?你總算打來了。”紀澤脈那性感的男音透過電話傳來。
“他把我的信用卡給凍了?”她向來沒有跟他繞圈子說話的興趣。
“是啊,不過老爺子可是準備了一張金卡作為你的訂婚賀禮。”懶懶的笑聲傳到她耳中,分明是容不得她抗拒的嘲諷。
“嗬,可惜我不是靠他養活的寄生蟲。”喻顏掛斷電話。
自收銀員處接過新買的衣服和信用卡。她心中生出煩悶來,不願就這樣回家,把新買的衣服扔入寶馬內,決定徒步去不遠處的人民廣場逛逛。一直聽公司的女孩子們提到香港名店街內的裝飾首飾又漂亮又便宜。雖然沒了那家夥的資助她不見得不能維持自己的生活品質,但是……能省則省吧。畢竟不是用冤家的,而是用自己的了。
喻顏打量著手上小巧的海豚銀戒,沒想到在這樣的地方也能淘到心儀的東西。原本被凍卡事件給弄壞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這樣時尚又廉價的地方果然是年輕人的聖地,不僅人多,親密相擁的小情侶更是隨處可見,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浪漫的味道。她下意識地打量著一對對擦肩而過的情侶,揣測著他們會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什麼。他們又是否愉快呢?
眼前一對正在挑選情侶手繩的男女迫使喻顏停下了腳步。那男人正耐心等待著女人的細細挑選,顯然他是有些不耐煩的,但仍在女人的要求下頻頻伸手讓她試戴看中的手繩。終於,女人選定了中意的手繩,男人立刻掏錢付款。兩個人互相為對方戴好手繩,相視一笑中,漸漸靠近並擁吻起來。
好浪漫的一幕。為什麼她的眼角開始濕潤,為什麼她的心開始顫抖,為什麼她想走卻移不開步子?是被感動了嗎?是被眼前這溫馨的畫麵感動了嗎?是為眼前這兩個曾經分開的人又走到一起而欣喜嗎?還是因為曾經熟悉的人突然變得陌生而驚訝呢?
元皓隱隱覺得有人始終在注視著自己,本能地轉頭去看,笑意卻如被凍僵停在了唇畔。他隻覺大腦“轟”的一聲,根本無法思考、無法言語、無法呼吸。腦海隻是不停地、反複地、周而複始地閃過那個疑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喻顏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喻顏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元皓。”戛然而止的親吻讓紀小月莫名其妙,輕喚著愛人的同時,雙眼順著他仿佛被施法般不能再動的雙眼望去,竟然是喻顏。
紀小月望著眼前兩個眼裏隻有對方的人,不懂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
“元皓。”她一直比較害怕麵對喻顏,更因為喻顏清楚知道她曾經的背叛而心慌,於是隻能拚命搖著元皓搭下的手臂,希望他能給出反應。
喻顏轉頭拭了拭頰邊的淚,轉過頭時,已經換上了她那再招牌不過的淺笑,“紀小月、元皓,好巧。”她主動走上前去,大度地同這對被自己無意發現的小情人打招呼。
“喻、喻總監。你好。”紀小月尷尬地垂頭輕語。
“你們複合了,恭喜了。”她始終微笑著,加深的弧度一如心中撕開的裂口。
“喻總監,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可這次,我們是真心在一起的。希望、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她一直都怵眼前這個女人。不過,如果她真能看透人心就該看到,這次自己是真心實意地想同元皓重新開始。
喻顏睨了眼怔怔望著自己的元皓,轉而對紀小月笑道:“你也知道的,元皓一向都為了你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我的祝福還是免了。”她做不到。她可以強撐著笑,可以假裝沒事,可以麵對他們仍談笑自如,可是要她祝福他們,即使知道是做戲,她仍無法說出口。
算了,還是不要在這裏惹得人家不自在了。
“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了。”她轉過身去,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開始決堤了。
“真沒用!”她低吼自己,卻越是凶自己越是止不住淚水的肆虐。
唇邊露出一抹慘笑來。她太高估自己了,還以為自己經曆了人世間種種,早就將心磨煉得比鐵石更硬了,誰知卻還是這樣沒用,為了一個根本不愛的男人,為了一個活睡枕,為了一個她以為癡心愛著自己的男人,竟然說哭就哭了。
“喻顏!”眼見著那個倔強的、越走越遠的身影幾乎要縮為一個黑點時,元皓才意識到,她在離開。她在一步一步離開自己。不,不是這樣的,她不可以就這樣輕易地離開!沒有她的生命,他該如何繼續?不行,他必須把她追回來,他要向她解釋清楚。他要給她一把刀,讓她捅自己幾下也好,但是,她不可以,不可以就這樣永遠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眼看著元皓竟然發狂般地呼喊著喻顏的名字並要放步去追,已經猜到兩人之間可能存在關係的紀小月驚得臉色煞白。
“元皓,你和她……”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不可能,不可能的,元皓愛的是自己,始終是自己!
元皓冰冷的黑眸卻徹底打破了她的幻想,“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唯一的!”
“不、不,那我呢。”死命拽著他的袖子,她阻止他去追那個不遠處的人。
“你?”元皓笑得無比殘忍,“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什麼叫痛苦!”
一把甩開她的束縛。那自他身後傳來的慘叫是如此撕心裂肺,很清楚地顯示了他的報複成功。隻是,時間、地點都錯了。而更主要的是,那個全世界最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這樣的成功代價值得嗎?如果事先老天告訴他要冒險用喻顏來換這成功,他寧願自己永遠永遠沒有冒出過這個愚蠢的報複念頭。他不要,他後悔了,她剛才同紀小月的那番話言猶在耳。
“你們複合了,恭喜了。”
“你也知道的,元皓一向都為了你不把我放在眼裏的。我的祝福還是免了。”
還有更早更早以前的那一句。
“我有潔癖。所以這張吻過我的唇不許再吻別的女人,這雙抱過我的手不許再圈住其他女人,這個讓我溫暖的胸膛不許再停泊別的孤單靈魂。”
他必須追上她。否則,他可能連見到她的機會都會永遠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