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2 / 3)

“我現在隻要你放手。”秋若水又踢了他一腳。

“不放。”杜少棠完全沒有商量地道,“現在放開你,不知道你又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上次讓她生氣的結果,她逃家好幾天,躲到貪歡樓裏了。那一次的經驗讓他知道,她生氣的時候,一定不能就這樣放開她。

“你放手啊。”秋若水開始去掰他的手。

杜少棠索性抱起她,徑直地往回家的路走去。

小綠子一下子看得傻了眼。

天啊,這是大街上啊!

什麼時候開始,姑爺也變得這般驚世駭俗了?

杜少棠抱著秋若水回到杜府,一路上秋若水對他是拳打腳踢的,可他卻硬咬著牙忍了下來。

“你打了這麼久,不累嗎?”他忍不住問道。

這家夥體力真好,一路這樣打下來,居然連氣也不喘。

“你都不痛,我怎麼會累。”秋若水氣呼呼地應道。

“誰說我不痛的?你以為我是鐵打的?”杜少棠回得理所當然。

秋若水一愣,依然嘴硬道:“痛死活該,誰讓你不放手?”

忽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正要說話的杜少棠。

三人循聲望去,居然是杜慧蘭和她的幾個丫環。

杜慧蘭看到杜少棠抱著一個少年,嚇得倒抽了口氣,一下子竟顧不上儀態地衝了上來,“少棠,這是怎麼——”聲音在看清那少年的麵孔後轉為另一聲驚呼:“若水?”

“娘,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她還在氣頭上,我得先把她的火氣給滅了。”說完向杜慧蘭點了下頭算是行禮,便越過她往桂暄閣去了。

小綠子連忙跟了上去。

秋若水探頭看了呆在原地的杜慧蘭一眼,心裏暗暗叫糟。

“不用擔心,娘已經不敢想象你會像個大家閨秀了。雖然你的男裝嚇了她一跳,相信她很快就可以接受的。”杜少棠像是很明白她心裏所想一般。

“不接受又如何,大不了休了我,反正你也不喜歡我。”秋若水哼了一聲。

“首先,我娶了你就沒想過要休你,所以你不用擔心這個,更不用動這點腦筋。第二,我再說一次。”杜少棠正色道,“我喜歡你,在娶你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你不要再給我亂扣罪名。”

秋若水心猛地跳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想起剛才聽到的話,“說謊,你剛才明明——”

“剛才是軒轅簫說我娶你的時候沒有愛上你,不是我說的。”杜少棠努力地更正她。

秋若水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那——現在呢?”

杜少棠一愣,就停了下來,站在庭院當中。他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愛嗎?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但愛嗎?

秋若水屏息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愛她嗎?

杜少棠想起那一次在馬車,她看著月亮時那迷離的眼神;想起第一次以女裝出現在他麵前的情景;想起新婚那天晚上,她執意等著自己回來掀蓋頭;想起自己接住從樹上飛下來的她;想那晚在桂花樹叢中,一起依偎著看月亮……

他愛上她了嗎?

杜少棠笑了,他看著緊張的秋若水,終於點了點頭,緩緩而堅定地說:“現在,我愛你。”

秋若水的眼睛一下子紅了,淚接著就湧了出來。

杜少棠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你壞死了,幹嗎要想那麼久?想要嚇死我嗎?”秋若水一邊抽泣,一邊不忘打他幾下泄憤。

杜少棠笑著放下她,一手為她擦去臉上的淚,一手握住她極為不安分的小手,問道:“好了,我說了,你呢?”

“什麼?”秋若水裝傻。

“說你愛我啊。”杜少棠可不由她。

“不害羞,誰要說啊。”秋若水向他皺了皺鼻子,“而且我老早就告訴過你,你自己一直沒有發現,關我什麼事。”

“你告訴過我?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還沒氣完,幹嗎要告訴你?”秋若水頭一撇。

杜少棠一愣,還沒氣完?

杜少棠用了整整一天時間向秋若水道歉,才從她口中得知秘密在她曾經送過給他的東西裏。

她送過的東西——

一條腰帶!

那是還沒有認識之前就已經做好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什麼秘密。

兩張花箋?

“青石橋下,畫舫內,夕陽彩霞待君來。”

“雄鷹展翅,蝴蝶翩飛。”

看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玄機啊。

那麼就隻剩下半個月前她送的一個繡花荷包了。

他從懷中拿出那個翠藍絲絹做的荷包,上麵繡的是海棠花。秋若水說是因為他的名字裏有個“棠”字,她便繡了海棠。這個海棠刺繡比起他曾經在臨秋山莊見過的那個,簡直是一個天與一個地。就算簡單如海棠,她也能繡得與眾不同,靈秀生動。真不愧是“秀心繡”!

等等!

秀心繡!

雙麵繡!

杜少棠打開荷包,把它翻了過來——

裏麵竟是一幅水仙!

海棠!水仙!

他笑了。

杜少棠!秋若水!

原來這個小妮子老早就暗示他了!

她老早就愛上他了!

杜慧蘭坐在池塘旁的涼亭裏,一邊品著茶,一邊看著池塘裏那幾朵剛剛冒出來的荷花骨朵兒。身後的幾個丫環都規規矩矩地站在她身後,一聲不吭。

忽然不遠處有一陣騷動,接著是一片笑聲。

“美雲,你去看看怎麼回事。”杜慧蘭吩咐道。

胡美雲領命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回來了,稟報道:“小姐,好像是少奶奶和些丫環,在雁歸樓後的小樹林裏玩耍。”

杜慧蘭皺了皺眉。

這個秋若水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一進杜家門就為了小綠子的事和她吵過一次,然後也乖巧了好幾天,聽話聽教的,可自從菲兒死後,就好像故意與她作對似的。

對於菲兒的死,其實她也不安了一陣子,天天在神樓念佛,也沒理會秋若水與那些丫環們之間的荒唐事。也曾真的想過,如果她對下人寬容些,或者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畢竟是條人命!

阿彌陀佛!

正是有種犯了錯的感覺,所以她一直硬不下頭皮再去說教秋若水。也就縱容了她好一陣子了,現在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整天和些丫環下人玩在一塊,沒點主子的樣子,更別說大家閨秀該有的風範了。

想到這裏,她再也受不了了,帶著身後的人馬,往那笑聲的源頭走去。

繞過雁歸樓,見到一群丫環站在五六十步遠的樹下,正指著樹上什麼東西叫著笑著。

突然有人發現了她,其他人也很快看到了她,一群人馬上噤聲。

她們連忙向杜慧蘭這邊跑了過來,對她行禮道:“夫人。”

杜慧蘭掃視了她們一眼,並沒有看到秋若水。

“少奶奶呢?”她問道。

丫環們你看我,我看你的,終於有人開口道:“少奶奶應該在繡房裏。”

“少奶奶在繡房裏,你們怎麼不在一邊侍候?跑到這兒來幹什麼?”杜慧蘭懷疑地看著她們。

忽然“咚”的一聲,從剛才丫環們圍繞的樹那邊傳了過來,杜慧蘭一看,是一個果子落地了。她也沒想什麼,又回頭看著那些丫環。可丫環似乎都被嚇著似的,有幾個還開始顫抖起來。

杜慧蘭又看了看那棵樹,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於是便向樹下走了去。

一群丫環連忙跟上,你拉我扯地,互相低語著什麼。

杜慧蘭到了樹下,看了看剛才掉下來的果子——不是自然落下的,像是被摘下來的。她抬頭一看——

秋若水縮了縮肩膀,對她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杜慧蘭怒喝一聲。

秋若水把抱在懷中的幾個果子拿出來給她看,告訴她自己在摘果子。

“荒唐。”杜慧蘭覺得自己真的氣得快冒煙了。

秋若水不像大家閨秀她也算了,前兩天撞著她竟扮起男裝來,今天居然還爬樹摘果,簡直連個女孩子都不像了。

“你給我下來。”她又喝了一聲。

秋若水縮了縮脖子,搖了搖頭。笑話,現在下去,讓她罵還是讓她打?

“你給我下來。”杜慧蘭要氣瘋了。

秋若水還是搖頭,但忽然發現杜慧蘭身後有個小家丁正向她移近,那神色有幾分怪異——

“娘,小心!”秋若水大叫著將懷中的幾個果子都扔向那個家丁——他從懷中抽出一把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