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叔感慨萬千,唉,都是緣哪。
“冬叔,小晚呢?”
“唉,小晚窩在密室裏廢寢忘食,你來了正好,趕快勸勸他,再這樣下去,他身子非垮了不可。”
提起那臭小子,尉遲早擰起眉,從來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也許真該把他放到公司裏看管起來。
石頭掙紮著下地,“爸爸,媽咪,我們去密室。”
說著,他率先邁著小短腿跑起來。
七拐八拐,虧他小小的腦袋瓜,竟然記得這麼複雜的路。
來到一處大堂,裏麵供著好幾排靈位,上麵寫著“尉遲X”“尉遲X”,石頭停住腳,抬著小手指,“媽咪,那是我的名字。”
順指看去,隻見那個靈牌上寫著“尉遲磊”。
唐暖暖心裏一驚,抓住他的小手喝道:“胡說!”
石頭委屈地嘟嘴,“我才沒有,那就是我。不信,娘,我帶你去看你。”
小手抓著她,拖著她走到後堂。
那裏除了牆,什麼也沒有。
正疑惑時,隻見石頭“咚咚”跑過去,沿著牆根,小腳踩在地磚上,跳著奇怪的步式。
跳完後,他退開一步,腳踩在一塊磚上用力一踏,口裏叫:“開!”
似神奇的魔法,原先整奇規整的牆突然從中間打開一道門。
吃驚地站在原地,唐暖暖緊捏著尉遲早的手,緊張得手心出汗。
隨後趕到的冬叔叫:“密室不在這裏,在那頭。”
石頭朝她招手,手指著裏麵小小聲地說:“娘,你在裏麵睡覺哦。”
在這種靈牌林立的環境聽到這句話,唐暖暖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
透過敞開的門洞,她看到裏麵有個水晶棺,不由想去看個究竟。
尉遲早腦中隱隱似有什麼閃過,他握緊她的手,朝裏走。
石頭已率先跑了進去,徑直奔到水晶棺前,“咦”了一聲。
隻見水晶棺裏,除了灰,什麼也沒有。
唐暖暖鬆了口氣,若是看到自己躺在裏麵,她估計會當場暈倒。
石頭卻不害怕,他的小手在灰裏摸了摸,竟然抓出了個東西。
“娘,這是你的。”
他舉著那東西遞給她,東西硬硬的,上麵覆了厚厚一層灰。
用衣袖擦了擦,裏麵現出碧瑩的綠,再擦一下,上麵現出兩個字——不棄。
“娘,還有。”
說著,石頭彎下身,在水晶棺下摸了摸,一個抽屜緩緩彈開,裏麵有一卷畫軸。
尉遲早立刻衝看得目瞪口呆的冬叔道:“冬叔,去叫小晚馬上過來。”
這種東西,存了這麼多年,一旦打開,很難保證不受氧化損壞。
密室的四壁,是斑駁的畫紙,蛛網糾結,這裏,很久很久不曾有人來過。
“這裏空氣不好,我們先出去,交給小晚處理。”
怕影響到她肚裏的孩子,他抱著石頭,拉起她走了出去。
三個小時後,他們看到那幅畫。
畫中是一個女人,衣衫錦繡,氣質清雅。她坐在石榴樹下,眉眼彎彎,笑容暖暖,手裏拈著針線,腿上是一條未繡完的手帕,帕上一角有一粒微現雛形的紅棗。在她腳邊,有個搖籃,裏麵躺著一個揮舞著小手咧嘴歡笑的嬰兒,而她正衝著他微笑。
那個女人,有著和她一樣的容顏,微笑時,嘴角有兩個小小的渦,左眼角有粒小小的淚痣。
石頭奔到畫像前,指著她說“娘”,指著嬰兒說“石頭”,然後總結:“爹爹畫的。”
淚眼矇矓中,尉遲晚又在她麵前攤開兩樣東西。
第一件,是一份告示,懸賞尋人。上麵畫著一個穿得像小地主的嬰兒,頭上戴了頂墨色錦緞小圓帽,身上著一襲寶石藍的織錦小馬褂,腳上蹬一雙虎頭小布靴,頸上掛著一塊碧玉,玉上鏤著兩個字“不離”。
第二件,是一本家譜。攤開那一頁,上麵寫著:尉遲棗,字早之,生於乾隆九年,七歲能做詩,九歲識賬本,十二歲入商道,十七歲名震四方,被時人譽為“聚寶盆”、“搖錢樹”、“財神爺”,尉遲家族由此走向盛世。乾隆四十一年春迎娶唐氏,來年冬得子,翌年秋遇刺於經商途中,享年三十四歲。一年後,唐氏殞,留下六字遺言“五行缺,咒語現”,成不解之謎。
“我不記得。”
即使看到這些,她也不記得。
如果她是那個唐氏,她該記得的,她怎麼能忘,她不該忘,她該記得,可是偏偏她什麼也不記得。
“也許,我隻是和她長得像而已,早,你可能認錯了人。”
尉遲早開始後悔帶她來這裏,以她愛胡思亂想的小腦袋瓜,不知道又會鑽什麼牛角尖。
撫著她的背,他溫柔安撫:“不論你是不是她,這輩子,我隻要你。”
聽了這話,尉遲晚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天哪,這個是他認識的大哥嗎?
“那個咒,是什麼咒?你有沒有怎樣?”
為什麼她不記得?如果是她下了咒,她一定會想辦法為他解咒。
“沒有,哪有什麼咒,那個家譜做不得準,不要信。”
關於什麼咒,還是見鬼去吧,他絕不會告訴她。
“咦——”尉遲晚鼓眼,這個大哥變得好快,明明前段時間他還很信的。
接到尉遲早警告的瞪視,尉遲晚連忙附和:“對對對,大嫂,這些東西都做不得準,不可全信。放心,早晚我會把這些秘密全解開,到時候給你們寫一份詳細的研究報告。”
石頭依偎到她身邊,圈住她的腰。
“石頭,你是怎麼找到娘的?”
“我就走啊,不停不停走,走了好長時間,好黑,石頭好怕,然後天亮了,我就看到娘了。”
尉遲晚歎息:“我的小祖宗啊!”
管他是祖宗還是兒子,總之現在,他們一家人在一起了,從今往後,他們有很多時間來解前世今生之謎。
尾聲
八個月後,唐暖暖誕下一名女嬰。
產房外,尉遲早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止。
怕她心髒負荷不了,他們選擇剖腹產。
在整個孕程,她都像個普通孕婦一樣正常,並且在一次次孕檢中,都沒有再檢出什麼見鬼的“風濕性瓣膜病”。對突然降臨又突然消失的“風濕性瓣膜病”,連醫學界泰鬥張醫生都無法給出很好的解釋,他隻好歸結於,也許,懷孕可以讓一個孕婦的頑疾得到根治。
即使她表現良好,他還是緊張。誰知道那個見鬼的咒語會躲在什麼見鬼的地方時不時蹦出來刺激他越來越脆弱的神經!一個孩子就好,她喜歡,那就生一個,一個就好,以後他一定萬分小心,堅決不讓她再懷孕。要是再經曆一次孕育全程,他不敢肯定他能不能承受。
陣痛過程中,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痛苦的呻吟揪痛他的心。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替她生。
神啊,請保佑她,保佑她平平安安,從今以後,我一定多做善事積福積德,請保佑她,我要是命太長就勻給她一點,我不要活太久,隻要能和她同年同月同日死就行,請保佑她,保佑她。
默默念著,手術室的門打開。
“是個女兒,長得和媽咪很像哦。”
尉遲早抖著嗓子問:“她怎麼樣,她還好嗎?她怎麼還沒出來。”
“喂,你這當爹的怎麼這樣,生了女兒,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
不理那人,尉遲早衝到門口,握住躺在推床上的唐暖暖。
她還好,臉色有點白,但人是清醒的,她朝他笑著,握緊他的手。
高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傻瓜,你越來越愛哭了。”
經她提醒,他才意識到臉上的濕意,連忙拭了拭。
那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是個女兒。”她說。
“唔。”他點頭。
“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她又說。
“啊?”他決定了,以後,他一定注意少關注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兒,免得她東想西想吃歪醋。
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唐暖暖“撲哧”笑出聲,“傻瓜!”
唉,好幸福,好滿足,她要睡一覺,希望這一次在夢裏,她可以憶起前世。
-完-
PS:
尉遲來的故事,請見《愛神的半成品》
尉遲延的故事,請見《大夢方醒誰先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