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飛來橫禍(2 / 3)

“喂——古代是沒有娃娃的,你怎麼知道古人不會說我‘猶如嫡仙下凡’?”蕭史咕噥,“說得我好像娃娃魚。”

“不和你說啦,我要回去了,既然沒有演唱會聽,我要回學校吃飯去了,你不要說請我,我不想明天變成娛樂報紙頭版頭條。”弄玉站起來,兩手插在口袋裏,很瀟灑地側一側肩,“走了,祝好運。”

“喂——你是名和的學生?來這裏很遠的,聽不到歌很掃興的,我唱給你聽啊。”蕭史一跳跳上台,“上來吧,我唱《我在這裏》給你聽,反正以後大概我也不唱歌了。”

“哦,好啊。”弄玉好笑地看著他,“每次要走都被你叫回來,不知道的以為你和我多好。”她看了那台兩眼,聳聳肩,學著蕭史跳了上去,“也不知有多少女生知道我的豔遇後會嫉妒死呢。”

“我唱給你聽啊——”蕭史在台後擺弄什麼東西,弄得叮叮咚咚,“我找電吉他,你等一下。”

弄玉背著包瞪他,環視這個舞台,真不敢想象,昨天這裏台上讓萬千歌迷瘋狂的人,現在在這裏找電吉他唱歌給她聽。他的為人其實不錯,隻是——孩子氣了一點。

蕭史在後台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堆電線之中把吉他搞定了,他被一堆電線纏在裏麵,一時出不來,有一點尷尬地看著她,撥了兩三下弦。

我在這裏天一樣是藍

我在這裏天一樣是藍

朋友敵人過得很紛繁

被需要的感覺——是一種溫暖

他們以為我孤單其實我並不孤單

我需要一種——距離感

我有我的朋友我的敵人我很快樂

我有我的昨天我的今天我不悔過

雖然我已消失我已走遠但你還愛我

那就相信我、放手任我一錯再錯

永遠記得你們曾經愛我的歌

曾經為了我而哭過

那就答應我——

請祈禱我的選擇

在不同星空看著流星一樣飛過

請相信我我已找到——我的結果——

弄玉也輕輕地唱,這首歌的歌詞並不如何突出,但是從蕭史唱出來,就分明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淒哀”的感覺,甚至,有一點點“悲壯”。

蕭史見她聽得入神,高興起來,笑得眯起眼,拿起電吉他耍了個姿態,“嘿,你如果昨天來,我就可以唱更多給你聽——”他忘記了自己電線纏身,以為是昨天在演唱會場,電吉他一揮一轉——“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麼線路被扯斷了,弄玉眼睛餘光一掃,隻見那纏在蕭史身上的電線有幾條爆出火光——

“小心——短路了!”她想也沒想,跑了兩步撲到蕭史身邊,她不知道是想伸手去拉他身上的電線,還是想拉他出來,總之,她撲過去一手抓住了他身上正在冒火的電線,猛一抬頭看見蕭史驚異的眼睛,他一矮身,把套在身上的電線脫了出去,伸手去搶她抓住的電線,“放手——”

她放手,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蕭史抓住了她的手,她放手,那電線就像一條蛇,冒著火花,扭曲地跌在地上——

“啪”的一聲,那電線纏到了舞台後麵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似乎是揚聲器或者類似的東西,她本以為會爆炸的,但是眼前藍光一閃,似乎電線纏電線,短路又短路之後,在台上幾個電器之間連起了一片藍光,並不灼熱,隻是有些神秘令人害怕,就像在航天器裏看到的宇宙一樣,因為不了解,所以恐懼——

她並沒有驚異多久,就那麼一兩秒鍾之內,藍光一閃而逝,蕭史抓住她的手也沒有放開,但藍光消逝之後,眼前不再是東門橋會場,而是一片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東西——似乎是——一座宮殿。

“那是什麼?”弄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她看著蕭史,有一點點茫然,“那是什麼?”

蕭史呆呆地看看那宮殿,又呆呆地看看弄玉,“我不知道,我眼睛花了,我好像看到房子——有屋頂、有牆、有花、有草,還有人——天啊——那人還會動!”他委屈地轉過頭來,“我眼睛花了,我看到有兩個穿裙子的怪人走過來。”

弄玉看著兩個蕭史所謂“穿裙子的怪人”,如果她書沒有念錯,眼睛沒有花,那兩個“穿裙子的怪人”就是電視上經常出入的——古代的丫環!

“天啊——”她不是膽小的人,但在反應過來那兩個東西可能是丫環之後,她的第一個反應和蕭史一模一樣——掉頭就跑!

蕭史抓著弄玉的手,一轉眼跑得無影無蹤。

她跑步不是強項,但是如果現在測她的八百米成績,她估計有三分鍾以內,五十米大概有六七秒那麼神速——因為——有鬼!

腳步聲“咚咚”地響,她的心跳比腳步聲還大,天啊天啊,有鬼有鬼,她的腦袋裏再也沒有什麼其他想法,你能強求一個在聽自己喜歡的歌手唱歌唱到一半,突然間絆到電線差點被電死,之後又突然看見一座宮殿和兩個丫環的人怎麼樣呢?她沒有嚇死已經不錯了。

好不容易跑到一個轉角,蕭史確定已經看不見那兩個“東西”,才停下來喘口氣,“有鬼!這會場裏有鬼!”他一邊喘氣,一邊跺腳,“這裏是哪裏?東門橋會場沒有這麼大,如果是什麼幻覺,我們早就撞牆了,我們跑了至少兩千米——”

“我們不會已經死了,這裏是——地獄?”弄玉不太確定地看著他,邊喘邊咳,“咳咳,可是我覺得我還沒有死——不然為什麼跑個步也會這麼辛苦?鬼不是都用‘飄’的嗎?還是我們是新鬼不會法術,隻能勞動我們兩條腿?我看《人鬼情未了》是這麼演的,我們是不是要去找那兩個東西問一下,咳咳,到底怎麼修煉法術?”她本是想開玩笑的,但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不禁瞪大眼睛,猛搖蕭史的手,“喂,你覺得你死了沒有?”

蕭史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抬起頭來東張西望,“如果我們死了,不是要過什麼奈何橋嗎?我聽說地獄裏是陰森森的、黑不隆咚的。可是,這裏有太陽。你看,那裏還有一座山,還有房子。”他拍拍弄玉的肩,指著遠遠山下的村莊,“你看,有很多很多房子。”

弄玉抬起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不是房子,是農莊。”她看見山下一片田地,錯錯落落大概有五六十戶人家,那“房子”簡陋得不能用“房子”來形容,就像個——不,就是個豬圈!田裏種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總之不是小麥,也不是水稻,而是可能是什麼某種她不認識的雜草——或者很像雜草的作物。

“鬼還要種菜嗎?”蕭史很疑惑地看著那田地,“鬼不是不用吃飯的?”他眼睛一亮,“那裏有一座橋,大概就是奈何橋,走,我們去瞧瞧。”

“喂——就算是奈何橋你也不用這麼興奮吧!喂——不要跑這麼快,喂,你到底聽沒有聽到我在講話?喂——你再拉著我我就摔死了——蕭史!”弄玉一路被蕭史拖著走,她又趕不上蕭史的速度,差點沒被他拖死在地上。

“這個橋也不怎麼樣嘛——”蕭史完全沒聽見弄玉在叫什麼,隻是跑到橋上東摸摸,西摸摸。

橋其實並不怎麼稀奇,不過是幾塊木頭和石頭疊在一起的,毫無漂亮之處,最稀奇的大概就是差勁得不像一座“橋”,就算叫弄玉來造,估計也造得比這個好一些。

“地獄莫非經濟危機?連奈何橋都年久失修成這樣?”蕭史失望地拍一拍那橋,“弄玉啊,我懷疑我們還沒有死呢,這裏和地獄一點都不像啊,又沒有小鬼,又沒有牛頭馬麵。”

“也許——我們走過去就不一樣?”弄玉漸漸也在懷疑他們還沒有死,不怎麼確定地道,“我們走走看好了,如果我們沒有死,這就更恐怖,我們如果沒有死?我們在哪裏?”她呼出一口氣,“算了,反正我下個月才考試,你又被解雇了,我們都沒事,如果是什麼‘勇敢人的遊戲’之類的,玩一玩也沒所謂啊。”她是個正常人,也許還比正常人還要優秀一點的就是她比較容易接受即成的事實。

“我在懷疑另一種可能——”蕭史兩條眉毛皺在一起,“走去看看再說啦。”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過那座“奈何橋”,那座橋的的確確有“年久失修”的嫌疑,一腳踩出去,橋麵“吱吱”的響,那木頭架在河上,已經被水氣侵蝕得差不多腐朽了,旁邊還長了不少木耳,還有另幾塊石頭上長滿青苔,滑不溜丟,蕭史一雙運動鞋就算了,弄玉一雙皮鞋,踩在上麵滑來滑去,還要蕭史緊緊地抓住她,才不會從橋上溜到河裏去。

“過個奈何橋也這麼困難的?”蕭史苦笑,他踩到一塊類似“石頭”的東西,低頭一看,“弄玉,我確定我們還沒有死,你看。”

弄玉低頭一看,隻見一隻烏龜從蕭史腳下慢吞吞地爬了出來,回頭瞪了蕭史一眼,似乎對他踩到自己非常不滿。她還沒有想到死不死,先忍不住好笑,“它是閻羅王的座前大使,就要來接我們兩個去見它的大王,你竟然敢對它不敬?”

“它的大王?烏龜大王嗎?”蕭史拉著弄玉繼續往“奈何橋”那一邊前進,“小心小心,這座橋不是普通人可以走的,我們不是烏龜沒有四條腿——啊?”他走到一半,突然瞠目結舌,“怎麼會這樣?”

弄玉歪著頭看前麵,“奈何橋斷掉了,怎麼辦?”她盯著橋中心的一個大洞,那是被什麼東西砸的一個洞,正正砸在橋中心,橋麵去掉了三分之二,叫人怎麼過去?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奈何橋還會斷掉的。”她歎氣,看了蕭史一眼,“怎麼辦?”

“當然是過去啦,”蕭史比一比後麵的路,“我們已經走了十分之七啦,回去的路也不比這個洞安全多少,過去好不好?大不了掉下去,我會把你拉上來的。”他的神態是這樣認真,讓弄玉幾乎相信他真的有這種“河底撈月”的本事。

“怎麼過去?飛過去?”她非常懷疑地看著他,“還是——學烏龜——爬過去?”她退了兩步,“我事先說明,我不是什麼運動健將,這個洞這麼大,我是一定跳不過去的,你不要要求我做我做不到的事,OK?”

“試試看嘛,”蕭史退後了兩步,再退後兩步,“我試試看,然後再說。”

“喂——萬一你跳不過去掉下去,我可是沒有本事把你拉上來的,喂,不要跳了,安全比較重要好不好?”弄玉攔住他,她本是自由的人,但他做事莽莽撞撞,異想天開,讓她不知不覺也隨他緊張起來——這一點讓她非常沮喪,她覺得自己像這個大娃娃的媽。

“不跳跳看怎麼知道跳不過去?”蕭史退後了大概有二十米,“讓開!”

“喂——”弄玉攔都來不及攔,蕭史跑得比什麼都快,橋麵一陣搖晃,吱吱幾響,他一躍而起,半空腰間使力向前疾撲,“嘭”的一聲,他穩穩地落在橋的另一邊,回過頭來笑一笑,“嗨,你看,我都說要試試看,過來啊!”

“你要我——學你跳過去?”弄玉眼睛瞪得圓圓的,勉強笑了一下,“我看,還是算了吧,我沒有你——嘿嘿——身手矯健——”她吐了口氣,“我站在這裏也不錯啊!”

“我會接住你的,不要害怕,跳過來啊,做事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行不行?你不是怕事的人嘛。”蕭史在另一邊眉開眼笑,“很好玩的。”

“好玩?”弄玉搖搖頭,“我不是怕事,我是怕死。我站在這裏好了。”她本就不是什麼運動高手,這一跳,她看來大概有十成機會正正跳進那個洞的正中間,要她跳過去,除非她重新投胎,花二十年時間變成跳遠奇才,否則——就是正正跳進那個洞裏的份。

“你不過來我跳回去了。”蕭史在那邊躍躍欲“跳”。

“啊?”弄玉嘿嘿地笑了兩聲,“你還要跳過來?”她看看這座“奈何橋”,再被他跑一跑,跳兩下,估計不必她跳進那個洞裏,這座橋也塌了,“你不要跳了,我跳過去好了——不不——我爬過去好了,你不要拉我,我跳過去的本事沒有,爬過去的本事可能——大概——”她不怎麼確定地說,“應該還是有的吧。我不可能比那隻烏龜還差。”

“好啊,過來。”蕭史站在那邊招手。

他為什麼看起來就是那樣無辜可愛?她在心裏歎氣,這種“跳過去”的餿主意他都想得出來,做得一本正經,結果是她不得不做烏龜四腳落地“爬過去”,她是向來注重儀表的人,但是,她竟然無法生他的氣,隻為看到他興高采烈的樣子。

唉——遇到這個冤孽!

弄玉一邊歎氣,一邊認命地四腳落地,去爬那座橋。她小心翼翼繞開那個大洞,抱住橋的一邊惟一一根和對麵的橋連在一起的木頭——那本來看起來應該是橋的扶手,現在看來也就是一根木頭,而且還是長滿青苔木耳的木頭,她一邊爬,一邊看著腳下的河水,一邊考慮掉下去之後,是不是用“遊泳”的辦法過這座“奈何橋”比較快一點?老人們沒有說不可以用“遊泳”的辦法過河,他們都沒有說奈何橋還會斷掉,當然也不會告訴她奈何橋斷掉之後應該怎麼辦?包括可不可以“遊泳”?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抱著那青苔木耳的“營養基”,她手一滑,“啊——”她一把沒抓住滑溜溜的青苔木頭,一手抱空,整個人從那橋上摔了下去。

“你比烏龜還差勁。”有人很肯定地說。

弄玉已經做好準備要姿勢優美地入水,從河裏“遊”過去,她也知道要她憑空“爬過去”也很困難,這一摔在預計之中,她也沒有多麼驚訝。讓她尖叫一聲的是突然有人一把攬住她的腰,從半空中“飛”到了對麵的橋上。

她一雙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她摔下去的時候,蕭史從那邊橋上跳過來,腰上不知道綁了什麼東西,蕩過來抓住她的腰,又蕩回去翻到了橋麵上。“你是妖怪嗎?”弄玉掙紮著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弄的?”

“吊鋼絲。”蕭史很得意地比比他綁在身上的東西,“我的圍巾,很結實的,吊了兩個人都沒有壞。”他的確圍著一條咖啡色與柔黃色、白色交雜的長圍巾,被他一把抽毛線抽成一大把,隨便一頭綁在橋頭,一頭綁在自己身上,“我拍MTV啦,演電影電視啦,都有吊鋼絲的,我吊鋼絲的技術不錯吧!”

“哦——”弄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你就不怕毛線斷掉,摔死我們兩個?”

“不會的啦,下麵是水,掉下去大不了遊過來,不會死的。”蕭史無辜地聳聳肩,“隻是沒有衣服換,比較難看而已。”他為她拍掉爬木條時擦到身上的木屑,笑咪咪地看著她,“我說我們還沒有死嘛,你看,過來什麼也沒有,沒有鬼。”

弄玉點點頭,她又歎了一口氣,“好,我們沒有死,那麼,你告訴我,我們在哪裏?”

“啊?”蕭史東張西望,“這個啊——看起來像哪個自然保護區,樹和草長得這麼好,說不定,是哪裏的旅遊景點,特地弄一點古風古景來吸引遊客,說不定剛才那兩個東西,呃,像丫環一樣的東西是這裏的服務員。早知道問一下。”

“我看不是吧——”弄玉眼神怪異地指著他後麵,“那裏有人過來了,你看他在幹什麼?如果是旅遊景點,那也太過分了。”

“誰?”蕭史回頭。

隻見遠遠的有個農夫打扮的人——披著一塊麻布拿著斧頭的那一種農夫,在林子那邊。他也沒有幹什麼,他在砍樹,農夫砍樹,天經地義,電視裏都是這麼演的。

不過——他砍的那一棵,可不是普通的樹,弄玉和蕭史這種門外漢都認得,銀杏樹,國家一級保護樹種,難種得要命,長得這麼大,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國寶了。農夫一斧頭一斧頭地砍,一點懺悔的意思都沒有,就好像這棵樹本來就是應該生給他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