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道鍾的聲音劃破天際,整個純陽宮瞬間沸騰起來,無數年輕弟子一臉激動,握緊雙拳從各個山峰上湧出,向論劍峰上的論劍台奔去。
今天,是純陽宮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
對這些年輕弟子而言,今天是他們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平日裏默默無聞的勤修苦練,等待的,就是這一刻的到來。
鍾聲響徹天地,緩緩向遠方擴散,最後裹在一縷寒風中,飄上了空霧峰。
空霧峰頂,大雪沸沸揚揚,一道黑色身影站在風雪中,靜靜的望著山下純陽宮的方向。
他身後的空地上,六座石碑巍然聳立,呈環形之勢分列四周。
每一座石碑都一模一樣,上麵沒有絲毫字跡,唯一能區分他們的,就是石碑前擺放的東西。
第一座石碑前,一柄黑色長槍斜插在地,鋒利的槍尖直刺蒼穹。
第二座石碑前,一柄寬大的黑色重劍孤傲挺立,晶瑩的冰淩遍布劍身上的玄奧花紋。
第三座石碑前,一個暗紅色的木魚油光鋥亮,上麵套著一副念珠,半個身子已然被風雪淹沒。
第四座石碑前,一柄綠色玉棒斷為兩截,呈八字形擺開,中間圈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
第五座石碑前,兩柄纖細的軟劍交叉成剪刀狀插在地上,在風雪中搖晃不停。
第六座石碑前,一柄紫檀木柄的拂塵靠在石碑上,上麵落滿了雪花······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雪中響起一聲歎息,黑色身影緩緩轉身,向墓碑中間的空地走來。
空地上,一副白玉雕成的棺材靜靜的躺著,上麵落滿了雪花。
來到棺材前,黑色身影目光哀傷,緩緩掃過四周的墓碑,最後定格在了身旁的棺材上。
棺材裏,一名身穿紫衫容顏清秀的女子雙目緊閉,神情安詳。
“我的江湖,有你們·····就夠了!”
歎息聲再次響起,黑色身影突然展顏一笑,然後閉上眼睛,緩緩坐在了棺材旁邊。
寒風呼嘯,雪花沸沸揚揚,慢慢的,淹沒了一切。
······
西子湖畔的人流中,商不期背著長琴,步履踉蹌,抱著一壇酒旁若無人的狂飲著,一邊喝一邊縱聲高唱著梆子戲。
他的身後,一名妙齡女子滿目疼惜,寸步不離的緊緊跟隨。
惡人穀的一處院落中,康雪燭一臉威嚴,正大聲嗬斥著麵前的幾名稚童,幾名稚童低垂著頭顱,輕輕的抽泣著,手裏的刻刀和木雕顫抖不停。
西南苗疆的深山裏,慕容追風雙掌連拍,將一名毒人打倒在地,然後伸手接過了小邪子遞過來的藥丸,將其塞入了毒人的口中。
西域的死亡之海,黃沙滾滾,明月高懸,令狐傷席地而坐,出神的望著天上的明月。
他的身旁,蘇曼莎麵含淺笑,一臉幸福的靠在令狐傷的身上,兩道如雪的長發迷離了整個夜空。
······
某年,某月,某個江湖門派的山門前。
一名背著長劍的年輕男子,緩緩推開了麵前女子挽留的雙手。
“能不走嗎?”女子哭得梨花帶雨,苦苦挽留。
“不能,我的路在前方。”男子搖了搖頭,然後一臉堅定的轉身,大步向山下走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望著年輕男子離去的背影,女子大聲的嘶吼著。
“當我揚名江湖的時候,我自然會歸來。”風聲裏,男子的聲音隱隱約約,飄渺不定。
山門旁邊的一座馬棚下,一名紮著衝天辮的稚童一臉好奇,對身旁的老者問道:“爺爺,什麼是江湖啊?”
老者放下了手裏的木桶和刷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盯著年輕男子離去的背影看了片刻後,才笑著道:“所謂江湖,就是走過一段路,遇到一群人,笑過,哭過,醉過,然後在痛苦中慢慢忘卻,在孤獨中漸漸老去。”
“爺爺······我不懂!”稚童一臉的懵懂。
“嗬嗬,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