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早晨的第一縷曙光透過紗窗輕柔地照在佟喜竹滿是淚漬的小臉上,丁無塵心痛得無以複加。
一整夜,他癡癡地守在她的身旁不曾離開半步,一種害怕失去她的情緒讓他猛然醒悟,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她,再也離不開她了!
“竹兒,對不起。”望著她紅腫的眼睛,丁無塵心底有著深深的愧疚,他不該質疑樸石對自己的兄弟之誼,更不該質疑她對自己的忠誠之心,如今大錯鑄成,他不但傷害了樸家兄妹,也傷害了愛他至深的她。
睡夢中的佟喜竹很不安穩,一會兒哭泣,一會兒大聲囈語,讓丁無塵再也無心睡眠,他知道她是因為受了昨晚的刺激才會變得如此脆弱,這使他恨不得殺了自己,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一股憐惜之情頓時油然而生,曾幾何時,這個執著的女子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版上?
“大哥哥,你別走,等等我!”不知道做著什麼樣的噩夢,佟喜竹的手突然揮舞起來,像是要抓住什麼寶貝東西似的,丁無塵幾乎是反射性地將自己的手伸給了她,說也奇怪,佟喜竹馬上安靜下來,嘴角露出一絲夢幻般的笑意。
大哥哥?丁無塵感覺這一聲呼喚好生熟悉,仿佛在哪兒聽過,可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了,而且他現在正不知該如何排遣心中的懊悔之情,哪裏有心思去探究這一聲最尋常不過的夢囈呢?
“丁無塵,你給我出來。”丁無塵正愁著該怎麼向佟喜竹致歉時,門外傳來樸石氣急敗壞的叫聲。
糟糕!洞房花燭夜冷落了新娶的小妾,跑到正妻的房裏來求歡,這算哪門子稀奇事?丁無塵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恨不得地麵立時裂開一條縫,就此土遁而去!
如果被樸石看到自己在佟喜竹房裏,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痛揍自己一頓,正在他為難之時,佟喜竹卻幽幽地醒了過來。
“竹兒,你醒了?”丁無塵什麼都顧不得了,此刻他的眼裏心裏最在意的隻有她了。
佟喜竹一時反應不過來,全身如同散架似地酸疼不堪,而使她蒙受痛苦的罪魁禍首卻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眼神凝望著她,這是什麼狀況?
“你怎麼還在我房裏?”佟喜竹戒備地瞪著他。
“我走不了嗬,樸石在外麵堵著我呢!”要是他現在出去,勢必成為世人口中的笑柄。
原來他並不是心甘情願地守候在她身邊,而是因為害怕樸石的責難才不得已留在這裏,還以為他對自己心存憐惜,結果卻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不到霹靂神簫也有為難的時候,真是難得。”佟喜竹忍不住挖苦他,他不但蹂躪了她的肉體,也徹底傷透了她的心。
“我……”丁無塵被她說得臉上發燙,“竹兒,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好不好?你忍心看自己的丈夫被別人笑話嗎?”
佟喜竹剛想爭辯,樸石的聲浪已經衝到了門口。
“丁無塵,你快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要不是礙著佟喜竹,依著樸石的性子早就破門而入了,這渾小子新婚之夜居然撇下自己的妹妹,實在可惡之極!
“竹兒?”丁無塵急得抓耳撓腮。
見他著急得風度盡失,佟喜竹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許這是上天的報應!這樣一想,她的心裏總算是好過了些。夫妻本是同林鳥,他要是丟人現眼,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佟喜竹暫時按下滿腔的憤怒和怨懟,一邊懶洋洋地出了聲。
“門外是誰呀?”
樸石聽是她的聲音,心底自覺有愧,說話頓時沒了剛才的氣勢。“對不起,小嫂子,把你吵醒了。”
“哦!是樸大哥嗬,有什麼事嗎?”佟喜竹根本沒有起身的打算,事實上她現在這副蓬頭垢麵的狼狽相實在也出不了這個門。
“呃……”樸石不知道該怎麼措辭才好,“無塵他不見了。”
“什麼?”佟喜竹不善說謊,鼓了半天的勇氣才硬著頭皮回話,“樸大哥,你該不會以為無塵在我房裏吧?”
“這個——”樸石被她這麼一搶白,頓時啞口無言,暗暗責怪自己太過魯莽,沒有顧慮到佟喜竹的感受,丁無塵和自己妹妹成親,傷害最深的莫過於身為正妻的她嗬!“我隻是隨便問問,既然無塵不在,那我到別的地方再去找找,不好意思,打擾小嫂子休息了。”
“沒關係。”佟喜竹的聲音透著一絲無奈,“樸大哥請放心,一會兒我若見著無塵,一定讓他到玉妹妹那兒賠罪去。”
“小嫂子誤會了,我沒有責怪無塵的意思,我知道一切都是阿玉一廂情願,可是既然他已經娶了阿玉就該負起責任來,避不見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如果他不能給阿玉幸福,那麼請他當麵跟阿玉說清楚,我這個做哥哥的隻能言盡於此,請他好自為之。”樸石深知妹妹並不是丁無塵的感情歸宿,他真正喜歡的是佟喜竹,隻是不知道兩人鬧了什麼別扭,弄到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麵,因此雖然明知丁無塵就在房裏,他也不去點破,免得大家見了麵難堪,他的這一番話明著是對佟喜竹說,暗地裏卻是說給丁無塵聽的。
丁無塵豈會不知他的用意,隻是他現在除了滿心的悔意,實在想不出好法子來解決自己和樸玉之間的感情糾葛,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同下棋,錯一步棋就滿盤皆輸了。
“樸大哥教訓得是,我會把你這些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丁大哥的。”想到無辜的樸玉,佟喜竹頓起惺惺相惜之情,“樸玉她……沒事吧?”
“樸玉沒事,就是有點傷心難過。”樸石腦子裏浮現妹妹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猜想妹妹昨晚必定是哭泣了一整夜。
“樸大哥,你讓玉妹妹放寬心,我……我會替她做主的。”佟喜竹主意已定,與其三人痛苦,不如自己退出成全他們,反正經由昨日之事後她已心如止水,對丁無塵已然斷了癡念,又何必為了顧全麵子而強顏歡笑呢?
丁無塵心下大亂,不知道她話裏麵藏著什麼機鋒?
“小嫂子,是阿玉冥頑不靈對不起你,我在這裏替她先向你賠個不是了。”樸石恭恭敬敬地做了個揖,盡管佟喜竹看不見,但還是從他誠摯的語氣裏感受到了他的歉意。
“感情之事誰能自主?此事怪不得玉妹妹,樸大哥就不要自責了。”佟喜竹心如刀絞,要放下心中所愛的男人原來這麼難哪!
一旁的丁無塵見她淚盈於睫,不由心疼萬分,想要伸手擁她入懷,卻又不敢造次,昨夜自己的行為實在是禽獸不如!
“小嫂子,你嗓子怎麼啞了?”對著通情達理的佟喜竹,即使隔著一道門,樸石的心還是忍不住怦怦亂跳。
“呃……大概是昨晚沒睡好的關係吧!”佟喜竹不由怨恨地瞪了丁無塵一眼,這可都是拜他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