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是候鴆的妾室,與她共侍一夫的女人,洞房花燭夜,新郎夜不歸宿,這要不是給她辛婉玗下馬威,就是桑紅手段高端,顯而易見,兩者皆有。
在眾人看好戲的目光中,桑紅款款起身,恭敬地向候淩氏行了個跪禮,同樣的,接過身旁丫環手中的茶杯,恭敬地遞向候淩氏。
“娘,請用茶。”嬌嗲的聲音有如黃鶯出穀,可酥嗲的語氣卻讓辛婉玗倍感反感,好一個會做戲的女人。
“嗯,起來吧。”候淩氏接過她手中的茶,僅是輕呷一口便置於桌麵,與對待辛婉玗全然不同的態度,足以證明兩人在候家的地位。
桑紅倒也坦然,不以為然地直接往候鴆身邊一坐,眾目睽睽中竟無視於辛婉玗這個正室的存在。
內廳頓時呈現一片死寂,氣氛壓抑而沉重。
“自古以來,妾室第一次見正室,那可是要行禮敬茶的,不知這禮數該不該遵循?!”懶懶的噪音響起,辛婉玗出聲打破沉默。
表麵看起來,辛婉玗是很冷靜,可她的心卻是波濤洶湧,即使淡泊寧靜如她,遠不能接受她如此囂張無禮的行為。
辛婉玗不覺勾唇諷笑,好你個桑紅,竟想當眾給她恥辱,她辛婉玗飽讀詩書,豈是省油的燈。
“你——”
她在給她下馬威嗎?!好歹她也早她之前進候家的門。桑紅心底湧起一絲不快。
“婉玗說得沒錯,妾室向正室行禮敬茶,那可是重要的環節,桑紅,禮數可不能少了。”候淩氏威嚴堅定的語氣製止了桑紅的撒潑,而眼神裏的淩厲更是讓人無法拒絕。
辛婉玗心底暗笑,沒想到神似慈和的老夫人竟有如此嚴肅的一麵。
而眾人也是由衷地吐了口氣,老夫人雖然平時慈愛溫和,可在這個家,連當家的大少都得讓她老人家七分,而桑紅竟然在她麵前撒潑,讓人暗捏把汗。
桑紅嬌嗔的目光移到候鴆的臉上,而他,隻是冷漠地輕掃一眼,迫於無奈的她隻好恭敬地向辛婉玗行禮敬茶,心底卻是憤慨不已,好你個辛婉玗,第一天就給她下馬威,手中的絲絹不覺收緊,壓抑的憤怒讓身體有些許顫抖,半舉的茶順勢滑落,滾熱的茶就這樣灑落在辛婉玗粉色華裙上。
內廳的氣氛霎時變得壓抑而詭異。
而辛婉玗出乎意料的,不惱也不怒,僅以手絹輕拭華裙,起身將她扶起,柔聲說道:“妹妹可得小心,燙傷了可不好。”
下人麵麵相覷,全都奇怪少夫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桑紅是有意這麼做的,而她還能若無其事地關心起他人。
“來人,去給桑夫人換一杯茶。”候淩氏沉聲喚著下人,語氣裏卻流露出幾許不耐煩。
“罷了,娘,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見外這些做給外人看的繁文縟節呢,怎麼說,桑夫人都要比婉玗早些日子進門,往後,這些就免了吧。”辛婉玗依然溫柔地握著桑紅柔嫩的手,笑得溫婉,笑得得體,“夫君還需妹妹多照顧了。”
桑紅抬眸望著辛婉玗,眼神裏滿是不解與疑慮。
而靜坐一旁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的候鴆則是目光深遠地凝視著辛婉玗,幽深的黑眸閃過各種不同的情緒。
神情慵懶的候羽唇角含著一抹充滿興味的笑,狹長的桃花眼裏有著看不透的複雜。
辛婉玗,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這時,辛婉玗放開她的手,緩緩走向候淩氏,輕聲說道,“娘,您餓了吧,媳婦吩咐廚子開膳了。”
“好,好。”
候淩氏站起身淡淡地掃了眼站向一旁的桑紅,在辛婉玗的攙扶下朝著膳房走去,轉向辛婉玗的目光慈愛而溫柔,嘴角擒著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