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盛夏，還懵懵懂懂地羅絳拿到了新鮮出爐的畢業證。
沒有留在省內的醫院工作，羅絳懷揣著夢想與抱負，選擇了沿海的一家三級甲等醫院。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羅絳拎著兩個碩大的行李箱，坐了4個小時大巴，在火車上晃了13個小時後終於到了大杭城。
在車站衛生間的鏡子裏，羅絳看到了一個灰頭土臉、蓬頭垢麵、精神萎靡、眼角還沾著眼屎地自己。
真是矬爆了！羅絳抬起濕噠噠地雙手拍打著臉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等一下就要去醫院了，這副樣子別說去報道，連出去見人都不好意思呐。羅絳從背包裏翻出牙刷門口，簡單洗漱後擦了層鬱美淨，可嘴唇還是泛白的怎麼辦？
羅絳強打精神，圍著火車站轉了一圈，終於在出站口不遠處找到一家曲臣氏。咬牙花了二十六塊大洋買下一款粉色潤唇膏，羅絳找了個角落，嘟著嘴塗裏滿滿一圈，才終於看著臉上有點氣色了。
來杭城之前，羅絳在心裏無數次幻想自己拎著行李箱閃亮登場的情景。就像無數個電視劇主角初到目的地那樣，扔開行李張開雙臂大喊一聲：杭城，我來了！
奈何這一切都已經成為泡影，羅絳現在又餓又累，這會隻想著快點去醫院報到，找好房子然後睡個天昏地暗。
打了個黑的找到醫院，羅絳仗著自己即將是這裏的一員，厚著臉皮把行李寄放在保衛室。
暑假醫院裏的病人格外多，小孩生病來醫院幾乎全家出動，羅絳等了好幾趟電梯都沒有擠進去。
氣喘籲籲地爬上六樓，轉了好幾圈終於找到護理部。羅絳理理頭發整整衣服，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敢敲門。
“報告！”
“進來吧”
負責報道的老師就是去學校招聘的那位，看到羅絳來了很高興，全程笑眯眯的，見她一個人來更加關照，不到十分鍾就把手續辦好。
羅絳快要出門了，老師還關心地問羅醬：“小姑涼怎麼現在才來報道？你們學校的老師前天就帶著幾十個同學來了，我忙了一上午。”
羅絳此刻人都懵了，“我不知道啊”
“招聘結束那天簽完合同你沒有留下來開會麼？”
“我那時候在兼職，中午簽完合同就走了”
“嘎嘛難怪，那你找到房子沒？”
“我今天9點才到杭城，還沒有去找。”
“哦。是這樣的，我們是浙大的附屬醫院，學校會分幾棟房子作為我們的職工宿舍，4月份去招聘的那批是安排進去了的。你們學校招聘的晚，人又多就沒有給安排。你一個人過來，租房也要找人一起合租才能租到好房子。要不你去工會問一下，看看公寓還有沒有得多？”老師看羅絳耷拉著腦袋怪可憐的，多說了幾句。
羅絳很高興，連連道謝後吭哧吭哧爬上9樓，昂著頭進去，低著頭出來了。
其實工會老師態度也很和藹可親，聽到羅絳問職工公寓的事，還特地打開電腦查，看有沒有宿舍空出一間房，結果自然是失望的。
老師看看曬得通紅的羅絳，拍了拍羅絳的手。
“本來職工公寓是特地照顧新同誌的，雖然離醫院遠一點，價格卻比外麵租房子低很多，水電房租都是直接在工資卡裏扣，非常方便。有些人就不願意搬出來，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哦”
“你來得晚了些，22號來還有寢室空出來。”
“我的兼職昨天才滿兩個月，晚上辭了工就買火車票來了”
“這樣啊，我這邊給你留意一下，你自己也出去找找看。我們有幾家常合作的房產公司，你讓他們帶著你去找吧，不要看到牆上貼的小廣告就打電話，你人生地不熟的，別人把你帶哪兒都不知道。”老師說著就拿出手機給羅絳找電話號碼。
羅絳看著窗戶上的自己，胖嘟嘟的娃娃臉，剪的是波波頭，穿的是帶荷葉邊的小粉裙，心裏知道老師說得還是委婉了。
自己一米五二的身高怎麼看都是個初中生，跑外麵說要租房估計會被人販子拐跑。
羅絳按照老師給的號碼，找到了醫院附近的房產中介，並跟著房產公司的帥哥跑了一下午，可羅絳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
實在是羅絳就一個人住，房子不能成套的租，隻能找那種隔出來的單間。
羅絳看著那些放了個兒童床，一個小衣櫃的鴿子籠眼睛就濕了。就這樣的還要1200塊一個月，還沒有電視機、洗衣機、冰箱，牆上裝的空調外殼的變色了，也不知道是用了20年還是房東買的二手貨。
帥哥也急了，看著小姑涼一個人出來找房子，又是醫院介紹來的客戶，帶她去看的都是地段朝向都不錯，價格合適的房子，好幾間還帶獨立洗漱間的呢！
“小妹妹，你要是想找1000以下的房子估計就隻能找農民房了。你們醫院在市中心的市中心，旁邊都是政府機關、寫字樓、商業中心。要找農民房隻能去郊區找，那地方住的都是一些農民工啊，無業遊民啊，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的事特別多。我都不敢帶你去看房。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領導再跟我們領導反映一下，我這飯碗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