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屈可喬在這家分公司擔任總經理已經五個月了,鬱悶在後來的四個月中,幾乎每晚都是在他那裏住。她沒有說愛他,也沒有想要和他分開,她隻覺得這樣住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

期間也跟兩家的大人一起吃飯聊天,才在屈媽媽不小心泄露的口風中得知,怪不得屈可喬一回國就跑到她們那個分公司去做總經理,原來她自認躲得很小心的這幾年裏,她家的老老少少早就把她出賣給了屈家。

當她努力地扮呆瓜在分公司做一個小妹的時候,屈家人早就知道她窩在那裏,隻是,有人撂下話說:如果你們誰把她嚇跑了,別怪我不回來接你們的攤子。所以,大家都忍,忍著跑到她麵前揪她和他成婚的衝動,終於忍到他回國。

好啊!她一邊啃著蟹腳,一邊對何家兩老和何開心、何歡喜、何悲哀點頭。那眼神讓何家五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雖然平常屬這個老二最好欺負,可那是因為是自家人,老二不計較,要真說起報複,老二是最可怕的了。於是大家往一起擠了擠,大熱天地靠在一起取暖。

自從知道自己是被自家人出賣的,鬱悶就在曉米麵前耳提麵命,告誡她:如果你敢出賣我,曉米,我一定會讓你煮成熟飯。

曉米怕啊,當然不敢出賣她,所以,她還是很盡職地當著她的莊家,很盡職地天天統計那些本金,統計她到快累斃。已經一千多萬了,鬱悶什麼時候才要揭謎底啊?

所幸她的痛苦生活終於快要解除了。

不是何二小姐發了善心,而是出現了一個讓何二小姐倍感威脅的人物。

窩在辦公椅上喝咖啡,同屬業務科的淑敏從外麵進來,神秘兮兮地走到她身邊,悄聲地說:“鬱悶,你還在這裏喝咖啡,還不快去總經理辦公室盯著,總經理正接待一位大美女呢。”

大美女?她沒興致地抬眼看淑敏一眼,又繼續小心地吹著手中的咖啡。

“鬱悶,我知道你很不錯,可是這個大美女不一樣啊。這次是總經理親自下去一樓把她接上樓的呢。”她不意外地看著鬱悶猛地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接著說:“是真的,剛才我在一樓親眼看到的。不信,你可以打電話下去問總機小姐,她們都可以作證。”

鬱悶手中的咖啡杯發出輕微的哀鳴,“知道是哪裏的嗎?”

淑敏滿意地看著鬱悶的反應,“不知道耶,不過是個外國妞,長得很漂亮,而且好像很溫柔的樣子,我看到總經理滿臉笑意地去接著她,而且喊她‘露西’。剛才總經理秘書打內線過來說,總經理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耶。”淑敏說著有些喪氣,如果總經理和鬱悶分手,那她押的那些錢豈不是賠大了?所以,她們這些一致押鬱悶會和總經理結婚的人都奮力自救,一定要幫鬱悶看住總經理。

剛才總經理秘書打電話來說她已經借故撥了好幾個內線進去了,總經理很不高興她的打擾。沒辦法,隻好打內線跟大家救助,大家才把希望寄托在鬱悶身上。

露西?鬱悶感覺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咬著指甲,她皺眉苦想。啊,想起來了,死“水仙”,他敢騙她?

那天早晨鬱悶睡到自然醒,她醒來的時候,屈可喬還在睡,熟睡中的他像個可愛的孩子。她趴在他的胸前,調皮地拿起一綹半長的頭發撩撥他的耳朵,就見他用手胡亂撥了撥,嘴裏咕噥著:“露西,不要鬧了。”

當她在他醒後問他露西是誰時,他笑著說是他在美國時養的小狗。

好啊,養的小狗,原來是條美女狗!現在想想,他那個潔癖狂會養小狗?騙子,大騙子!

“砰”的一聲,鬱悶將咖啡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轉身出去。

淑敏擔憂地望著她出去的背影。然後曉米進來,道:“咦,淑敏,怎麼回事?鬱悶怎麼了?我剛才跟她說話都沒理我。”

淑敏有些不確定地說:“我告訴她總經理在接待一個叫露西的美國女孩,然後她就變成那樣了。”

露西?曉米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管她叫露西還是露東,隻是希望她不要惹出事就好。

鬱悶沒有直接上頂樓。她進了茶水間,找出一包她當小妹的時候不小心掉落到儲存櫃後麵一直沒拾起來的咖啡包,拿出兩個杯子,把那個大量包的咖啡倒進那兩個杯子,然後衝水。她當小妹的時候練出一手衝咖啡的好技巧,“老妖婆”把她發掘出去當超級業務員,最大的遺憾就是再也喝不到鬱悶泡的香醇的咖啡了。

雖然是過期咖啡,但還是被鬱悶衝得香氣四溢。

她小心地端著兩杯咖啡,走進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

當鬱悶跨出電梯門的時候,總經理秘書楊雪芬像是看到救星,“鬱悶,你可過來了。”她接過鬱悶手中的咖啡,朝裏麵指了指,“都快一個鍾頭了。”

鬱悶說:“楊姐,幫我通報。”

不管怎麼樣,在公司,他就是總經理,她沒有權利任性行事。

“好。”她按下內線,“總經理,業務部的何鬱悶小姐有事情想跟您談,請問是否接見?”

就聽裏麵傳來幾乎輕不可聞的嬌笑聲,然後是屈可喬的聲音,嚴肅而淩厲,“楊秘書,我說過了,任何人都不要打擾我。”然後掛斷電話。

鬱悶聽得清清楚楚,這一瞬間的屈可喬是她所陌生的。而不能否認的是,他的拒絕還是讓她感覺到了受傷。

深吸了一口氣,鬱悶決定任性一回。如果不是露西,如果不是他養了一條名叫露西的狗,鬱悶不會這麼任性地要看看他在裏麵做什麼。

伸手推開那扇厚實的原木門,鬱悶知道,這一伸手,她和他之間就產生了問題。

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一條縫,雖然不大,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麵發生的一切。

即使潛意識裏已經有了某種感覺,但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心碎的聲音。

屈可喬坐在皮椅上,那個名叫露西的女孩背對著門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兩個人似乎正在吻得難分難舍。

呆呆地站在門口,這種場景不在鬱悶能想象的範圍之內,這一瞬間的何鬱悶,像所有在熱戀中的女人一樣,心痛到無法呼吸。

奇怪,她怎麼看不清楚了呢?伸手揉眼,手上的濕意提醒她原來她流淚了,奇怪,她何鬱悶怎麼會流淚呢?

“鬱悶,你,還好吧?”楊雪芬也看到了裏麵發生的事實,擔憂地問著鬱悶。

“啊?”鬱悶慌亂地抬頭,“好?哦,還好。”她輕輕地關上門,“楊姐,一會幫我把這兩杯咖啡送進去,不用說是我泡的。”然後她再看一眼那扇門,厚重的門板遮住了她的視線,她輕笑,那笑容讓楊雪芬看著心跳加快,像是驚豔,又像是驚嚇。

退到電梯裏,鬱悶掩麵痛哭。

其實她知道,自己是喜歡屈可喬的,當初在公車上相遇,那張帥容就撞進了她的心坎,隻是那個時候選擇敵對,當後來他說喜歡她的時候,她反倒習慣了那種和他吵架打鬧的生活。

和他分別這麼多年,她根本不能接受任何一個追求她的男生,總是不由得拿他們跟他比較,優劣立現,那些男生哪比得上她的“水仙”呢?即使分別七年,即使她逃開他,但他仍是惟一能夠被她放在心中的男人。

下了樓,業務部的同仁們全都同情地看著她。

曉米驚訝地看著她滿臉的淚痕,“鬱悶,我想,‘水仙’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你別忘了他有潔癖。”

是嗎?有潔癖?鬱悶自嘲地一笑。如果他真的有潔癖,那他就不會“養了一隻叫露西的狗”了。

“曉米,我們收局了。把本金給我算一下。”鬱悶作了決定。

“收局?”曉米嚇了一跳,“就這樣?”

“對,就這樣。”鬱悶衝她一笑,這個笑讓曉米知道鬱悶的決定再不會更改。

“好。”曉米拉著鬱悶往外走。

“你們去哪裏?”出聲的是“老妖婆”,她也一臉擔憂地看著鬱悶。別看平時她被大家叫成“老妖婆”,可大家都知道,那隻是某個她的冤家對她的稱呼,她對手下人的照顧,卻是別的上司做不到的。她可以任意欺負她的手下,可是她卻不能容許外人來欺負他們。“鬱悶,不用怕,雖然他是總經理,但並不代表他就可以任意傷害別人。”

“謝謝你,科長。”鬱悶對她微笑,“我知道你對我好,不過,不用擔心,我是何鬱悶,我不會委屈我自己的。我們隻是去銀行罷了。”

待曉米和鬱悶走出好遠,大家才想到:天哪,如果鬱悶和總經理分手,總經理娶那個露東露西的女人,那他們的賭注怎麼辦?豈不是全賠?

把她應得的那一份本金存入新開的戶頭後,鬱悶仰望天空,“曉米,我忽然覺得好累呢。我想出去轉轉,你回頭幫我辭職吧。”

“什麼?辭職?”曉米嚇了一跳。

“對,辭職,我不做了。跟科長說我對不起她的提攜。”她輕聲說。

“對不起?”曉米重複。

“嗯,順便幫我告訴那株‘水仙’——我們離婚吧。”鬱悶依然表現得風輕雲淡,可她的心已經痛到麻木。

潔癖啊,自戀啊,原來,都是假的。

“離婚?”曉米完全成為一隻鸚鵡。

“沒錯。曉米,再見。我會跟你保持聯絡的。”她揮了揮手,告別已經成為一尊雕像的曉米。

而當從夢中醒過來的曉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後,差點嚇哭了。什麼朋友嘛,何鬱悶,你不夠朋友。

你要辭職,讓我說;你要離婚,也讓我說;然後你要走,也不告訴我走去哪裏就不見了,你不擺明要置我於死地嗎?別說屈、何兩家的人會罵死她,單單那一株“水仙”,就會要了她的命。怎麼辦?曉米為即將遭遇的悲慘際遇嚇白了臉。要不要學鬱悶,先跑掉算了?

想象得出被眾人口水淹死的景象,曉米認真地考慮這個可能性。

可是,鬱悶跑掉,因為她有那麼大一筆錢,而且鬱悶是什麼人啊,她走到哪裏都餓不死。但她呢?她曉米隻是一個可憐的小職員,她沒有那麼多錢,而且,她不認為她能逃得過這麼多人的追殺。好吧,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