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2 / 3)

校慶前的一天,師生兩人把繪畫班負責的牆壁布置妥當——嘩,精美細致,不但有各色花卉,還附上唐詩與宋詞。其中一副工筆水彩國畫特別惹人注目,正是木芙畫的南宋詞人李清照立於落紅前的倩影,題畫的便是其詞《如夢令》——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是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陳老師笑嗬嗬地撫了撫她的頭,“你不學繪畫,簡直浪費天賦。”

“媽說花錢學繪畫不實際。”小木芙略略低了頭。

“或許吧——”陳老師感歎一聲。

“老師,學繪畫的人都會很窮嗎?我媽說,畫家都是死了後才出名的。”

“傻孩子,人生的際遇很奇妙的,隻要你不放棄自己的喜好,當不當畫家又有什麼分別呢?”

“嗯。”木芙似懂非懂。

電話突然傳來一陣尖叫,陳老師取過話筒,一邊聽一邊白了臉!

“小芙,我、我先生撞車了,我要立即趕去醫院。”她滿臉倉皇,身子在不停地顫抖。

“啊,快,老師你快去!”木芙嚇得愣住了,立即跑過去拿過老師的手袋塞在她手中。

“那、那我不能送你了。”陳老師連舌頭都打結了,拿過手袋就衝出門口……

木芙心中十分不安,一邊祈求陳老師的先生可以平安無事,一邊把教務處的門窗關好。走出校門之時,校工張伯在後麵“喂喂”地叫她:“丫頭,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家怕不怕?”

“不怕,謝謝張伯。”

其實,不怕是假的,因為走過學校那截馬路,還要途經一個街心小公園,然後拐一個彎兒,經過三間雜貨店的後牆,便會走入一條後巷。那巷其實是幾間酒吧的後街,平常沒什麼人走動的。當然,她不經這兒也是可以的,隻不過,那就要走一個大圈子才能回家了。

她急步走著,後來幹脆小跑起來——來至那條後巷的時候,她的心突然“咚咚”亂跳起來,血仿佛向心髒強烈衝擊著,手卻是冰冷的。

快到巷的另一頭了,然後轉個彎再走一會就到家裏了!她興奮著,低著頭就往前直衝!

“轟”的一聲,她撞倒了一個物體,那東西左右晃了晃,便直撲在地上……

木芙嚇得心髒幾乎蹦出了嘴巴,慌裏慌張地低頭一看,咦,她撞倒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耶!這麼健碩的人竟然也被她擱倒?奇怪……借著昏黃的燈光,木芙看見他臉色通紅,嘴巴“噗噗”地喘著大氣。哦,是一個醉漢!

木芙定下心神,轉過身子就要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又覺不安,剛才好像是自己撞倒他的吧。猶豫了好一會,她終於轉過頭走向他,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臉。

“喂,醒醒吧,我不是有心撞你喲,我隻是走我自己的路啊,是你擋在路中央才出事的。”

“別離開我,子妮,別……”男人閉著眼睛喃喃說著,嘴裏噴出一陣陣熏人的酒氣。

“喂,你別睡在這兒啊,要睡也進酒吧裏睡。”木芙看了看旁邊的汙水窪,皺了皺眉頭,抓住他的手臂就要扶他起來。

當她觸及那男人的大手的時候,他突然坐起來,一把扯住她的就往懷裏拖,“子妮,子妮——”

她嚇了一大跳,使勁推開他,心裏害怕起來,嘴裏便叫著:“我不是什麼子妮,喂,你放手——”這人大概醉得糊塗,剛才幹脆撞死他算了,為什麼要回過頭看看他呢。木芙有些慌了手腳。

“那你是誰?”男人依然摟著她的肩膀,血紅呆愣的眼睛盯著她不停地看。

“我是路過的,放手!臭男人!”木芙幾乎要尖叫了,雙手更是拚命要推開他。

“子妮也是長頭發的,也有這麼白嫩的皮膚,這麼水靈靈的大眼睛,子妮,我的子妮——”男人茫然地瞪著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她緊緊摟在懷裏,熱熱的嘴唇猛然燙在她的額上。

“轟”的一聲,她的腦海一片空白,這酒鬼竟然吻她?

媽的訓導自她的腦海一閃,“色狼!”她叫起來,掙紮著用前膝一頂,正中他的鼠蹊!

“該死!”男人吼叫,“你就這麼急於背叛我嗎?為什麼離開我,為什麼不再愛我!”他猛地捉住木芙的雙手,直拖往幾米處的一個小石階上,一隻大手緊緊掐著她的雙手舉至頭上,另一隻手就要撩起她的校裙。

“不,不……你,走開……你……”他,他要幹什麼?木芙嚇得渾身打顫,理智幾乎崩潰……待要張口大叫救命之時,他的唇適時封住她小嘴。

男人渾然不覺她的恐懼,隻是極其享受般地吸吮著她的甜美,動作更顯溫柔細膩。木芙被嚇傻了,全身被他掐得不能動彈。惟一的反應,隻有臉頰上洶湧狂瀉的淚珠。

倏然,他抬起頭狠狠地瞪著她,“你總是這樣!每當我質問你的時候,就擺出一副嬌媚可憐模樣誘惑我,讓我無法思考,無法得悉你已經瞞著我和另外的男人約會!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我?我這麼愛你,肯為你做任何事,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你有我還不夠嗎?”

與此同時,他的手已經探至她的禁區——“嚓”一聲,內褲被扯破了——那隻邪惡的手,正以最霸道殘忍的方式侵占她的純潔……

“我……不,我不……是子妮,我……你走開……”木芙竭力掙紮叫喊,可惜,他那充滿酒味的嘴巴又再度封閉了她的呼喚……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不但吞噬萬物,也掩蓋了她嗚咽不清的聲線……

當那聲被撕破的尖叫如驚雷般響起,男人才驀然驚醒,望著身下那張完全不同於唐子妮的麵容,望著她大腿上殷殷的處子鮮紅,臉刹時白如死灰!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木芙睜著空洞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倒在石階上——男人傻傻地盯著她的臉,喃喃說:“你不是子妮,你不是,我,我怎麼會對你——”他痛苦地抱著頭,雙膝跪在木芙麵前,“對不起,我……我……”話尚未說完,他便“咚”一聲倒在泥地上。昏睡之前,他看見,女孩脖子上用紅繩子掛著一個銀白色的守護星吊墜。

木芙身體冰冷,腦袋被恐懼和哀傷全然占據。她緩緩地轉過眼眸,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如果現在手裏有刀,她會毫不猶豫地捅進他的心髒!

媽幾乎天天掛在嘴邊說,貞潔是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怎麼,怎麼會在突然間,她的寶貴就被一個不知從何而至的男人妄然掠奪了?天啊,她該怎麼麵對媽?怎麼麵對將來的日子?怎麼麵對那些總喜歡偷偷瞄著她,把她當做純真天使一樣的男孩子?

不——不能讓對她寄予厚望的親人知道——恍惚間,殘餘的理智,不停地提醒她。

她一直是眾人心中文靜秀氣的女孩。比她小一年的弟弟也是高大英俊,學業優異。如果被媽知道了,她一定會悲痛欲絕,無法挺起腰杆子走動在鄰居的麵前。街口那個張姑姑老拿自家女兒和她比較,若知道了這件事,定會蹙起嘴角,打起大喇叭。那麼,隻需一夜,方圓幾裏,大概沒人不曉木家的女兒被人強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