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兮看著他那副模樣,既想生氣又不忍心。
“隻是稍稍騙你一下,因為,”權奕頓了頓,小聲說,“我總覺得你有事情瞞著我,為了讓你自己說出來,我才……現在你也打上單了,我就放心了……”
“這算什麼,媽的,”曾兮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現在皺起眉頭又想發怒了,不知道是因為權奕存心騙了他,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心思被戳穿讓他很沒麵子,“不管怎麼說,你也太隨便了吧,打了一輩子中單,說打野就打野?”
“不,我事先想過的,從在OB裏見到Malphas的那刻起……”
權奕出神地盯著麵前的電腦屏幕,看到自己被分在選英雄的第二個位置上,略有些低沉地對著曾兮低聲喃喃,似乎內心裏還有無限緒沒有講完。但是遊戲已經快開了,雙方在做最後的機器調試。
曾兮聽著權奕情緒複雜的低語,驚疑地打量著他——這個時候的他既不是平常那個不拘小節、隨心所欲的他,也不是初遇時那個滿腔熱血的毛頭小子,而是一個曾兮從未見過的人。
屏幕裏枯燥明亮的光打上他的側臉,曾兮這才姍姍發現,權奕不眯起的雙眼分明是那麼嚴肅,而他的嘴角因為總是上揚,現在突然撇下去,竟然會讓人覺得冷硬和畏懼。
就好像權奕這人,其實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單純、遲鈍——
他驀地想起了,最近在家裏一次次地見到權奕練習盲僧,他卻不是用來當中單,而是用來當打野;不僅是盲僧,他好像還玩過很多局螳螂、蜘蛛、獅子狗、皇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就是他OB完Malphas之後……
難道從那個時候起,權奕就已經做好了要被Malphas打敗的打算,因此開始練習起打野了麼?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權奕就已經在中單這條路上“棄權”了麼?
該說他是太沒有信心和男子氣概,還是該說他實在是太想打職業,想打到就算走別的位置也無所謂……
若真是這樣,那麼曾兮實在是太小看、太小看權奕的決心了。
他自以為是最理解權奕的那個人,卻發現他不僅僅隻是比一般的小孩更“一根筋”罷了——在這個十八歲男孩的身體裏,真真切切地飽含著足夠讓他斬斷一切荊棘、衝破任何狂風暴雨、甚至是忤逆命運的勇氣和精神……而且他不僅是徒有膽魄,更是能屈能伸、高瞻遠矚!
遙想起第一天見麵,他能僅憑ID就將曾兮在排位中的狀態說出來,而後他看了一眼曾兮的直播,竟然能說出對方打野的開局動向,再到後來他親眼目睹了Malphas的實力,在房間裏默不作聲地練習盲僧,卻不隻是為了solo,更是為了要轉打野做準備。
更何況,他甚至不知怎麼的,察覺到了曾兮也想去LPL打上單,縱使曾兮自己絲毫沒有透露過這個意圖……
曾兮想到這裏,突然有點害怕身旁那個人,甚至是敬畏——
要論誰是城府最深之人,也非權奕莫屬了!
但正是因為擁有這樣的城府,甚至是提前一步的精密籌劃,他們倆現在才能並肩坐在這裏,以“上單候選一號”和“打野候選一號”的身份一起,麵對接下來的選拔賽,甚至是有可能以上單和打野的身份,成為LPL的選手……
能將曾經那“最倒黴、最糟糕的情況”如此翻轉過來的人,權奕是曾兮人生中遇見的第一個。
他或許真的是伴隨著黴運出生的,可是他的身上同時被賦予了“逆命”這獨一無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