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雅間裏,一個俊俏的哥兒倏地轉過頭來。晶亮的杏眼閃過一抹驚喜,而後一轉眼珠子,閃爍出絲絲的狡詐,說不出的靈動。
“二哥,你快過來幫弟弟評評理。”這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賀雲煙,她上回整好聽過下人叫薛蟠二爺,故就直接叫了二哥。
瞪了眼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孩,薛蟠無奈接嘴道,“說罷。怎的一回事,”
“這兩人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等飯都吃完了,就說菜裏有蟑螂要掌櫃的來理論。哼,可惜卻難逃本小爺的法眼,我明明瞧見是這個黑大個自己放進去的,他們根本就是想訛人。”賀雲煙言辭鑿鑿的說著,一麵激動的滿麵通紅。
被賀雲煙點了名的黑大個沉下臉來,冷聲道:“這位小哥兒,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哪隻眼瞧見我把蟑螂放到菜裏的。”說著,便站起身來。近一米九的個子,加上那魁梧的身材,瞪著大眼盯著你時,給人一隻股子不小的壓力。
賀雲煙也非真是膽大如鬥,被他這一嚇,稍退了一小步,後見著薛蟠站在身側,突地又一挺胸,昂起頭大聲道:“本來就是,我就是瞧見了。有本事你隨我去見官,咱們對簿公堂。”
薛蟠一摸鼻子,這惹禍精果真愛惹禍。竟敢說出對簿公堂之話來,不敢再叫她再說下去,一把拉了她到身後,眯起眼,“也無需去見勞磨子官。青楊,直接去我大舅舅那兒知會一聲,讓他派幾人來就成。”
“是,二爺。”
黑大個聞言一愣,隨後上下打量薛蟠的穿戴,雖簡單卻無一不精,且件件都不是有錢就能得的。對坐在一旁的另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站起身,“得了,今兒算咱們倒黴。走了,走了。”一甩衣袖,晃悠悠的出去了。
站在薛蟠後頭的賀雲煙又跳了出來,好在被薛蟠手快的給拉了回來,“人都走了,你還要做什麼?”
“做什麼?那兩人還沒付錢呢,當然不能放那兩人就這麼走了。”賀雲煙氣哼哼的說道。
未等薛蟠說話,醉然居的掌櫃擦著汗走上前,點頭哈腰的道:“不必了,不必了。今兒還要謝過兩位小爺。這樣,今兒兩位不論點了什麼,一應記在我賬上。”說著又是擦了把汗,肥碩的手指還在微微顫著。
薛蟠似笑非笑的看了掌櫃一眼,“既這麼著,那掌櫃就把你們醉然居的招牌菜都擺上吧。”
“是,是,這雅間有些亂,還請兩位小爺隨我換一間。”掌櫃的很是開心的領著幾人到了另一件更好的雅間,這才躬身退下。
“那人吃白食,這掌櫃的怎的也不管。”賀雲煙嘟起紅唇,坐到一旁氣惱的問道。
“說你是惹禍精還不信。”薛蟠放下茶碗,悠悠道:“這醉然居在京中雖比不得天上樓,但也不差哪裏。能在京中做到這一步,沒點後台的又怎能生意如此紅火且長久?既是這樣,那為何還有人敢來惹事?”說罷,薛蟠一挑眉,道:“你當隻你知道那蟑螂是他們自個放的麼?為何旁人都不說?須知能上醉然居的可是非富即貴。”
“那是那些人膽小才會不管的。”
“即便那些人膽小,還有人不愛惹事。那掌櫃的呢,為何他會滿頭大汗的站在一旁?”
這話把賀雲煙給問住,想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處反駁。哼的一聲,幹脆轉身不理薛蟠。
薛蟠湊近賀雲煙,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怎的,生氣了?”
猛地被一股熱氣散到耳後,讓賀雲煙全身一顫,緊跟著有一種酥麻讓她差些身子一軟摔倒。咬住唇,麵帶緋色的跳起身,“我就是生氣了,我……我不跟你說了。”
薛蟠一愣,不知她竟真的生氣了,趕緊拉住她道:“誒!你別氣啊!我不過也是告知你事實。再說,便是你要走,也告知我下次何時出來。我上回可是找了你好幾次,均是不見你。”
“找了我好幾次?”賀雲煙垂頭嘀咕了聲,甩開薛蟠的手,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才不要見到你這個討厭鬼。”對著薛蟠一皺鼻子,跑出門去,遂又回頭對薛蟠扮了個鬼臉,“後日餉午,西街老地方。”
雪寧上下瞧著那傻笑的兒子,驚奇不已。回頭輕聲問:“他這樣多久了?”
“聽二哥哥邊上大丫鬟說,從外頭回來起就一直這樣了。”寶釵也小聲的回到。
從回來開始,那不是都大半天了。她兒子該不會真傻了吧?雪寧上前在薛蟠眼前晃了晃,,見他回過神,方伸出兩根手指問道:“這是幾?”
“二呀!”等回答了,薛蟠才發現邊上那麼多人,趕緊起身行禮。
雪寧一擺手,“得了,你今兒出去做什麼去了?”
聽到這,薛蟠一撓後腦勺,紅臉傻笑了聲,“就如往常那般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