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小溪溪麵突然變寬的地方。他停住了腳步。
略微下蹲,躍起,拔劍,收劍。
流雲行水。他砍下一條樹枝來。一條跟他身高一樣長的樹枝。
他並不是每次都能砍下跟他身高一樣長的樹枝。有時候也會差很多,那他隻有再砍,隻有砍下跟自己身高一樣長的樹枝後,才開始訓練。
訓練科目很枯燥——拿樹枝抽草。
要求很簡單,在草的葉子跟它的主幹連接的地方,將草抽斷,樹枝不能斷。即便是抽到了一萬株草,也必須都抽在同一個位置。既便抽過了一萬株草,樹枝也不能斷。
當然,他還不能達到這些要求。他會抽偏位置,他也會抽斷樹枝。
爺爺讓他回去時,把抽斷的樹枝全帶回去,以便驗看。
其實他知道,爺爺就在不遠處,隻是自己發現不了罷了。
“咻!”
樹枝劃破空氣。
老翁確實在孩童不遠處。
不過他也不是每時每科都關注抽草的孩童,他做的更多是把玩一塊玉佩。
一塊未掛在腰間而藏在胸間的玉佩。
這是塊什麼玉佩?
孩童猜過很多次。
但並沒有詢問過。
老翁手撚著玉佩,從一邊滑向另一邊;他口吻著玉佩,從一麵轉向另一麵。
目光深邃,深邃得似翠山幽穀。
終日也沒有幾個時辰太陽。
他也不需要太陽。因為太陽並不能驅逐出他心中的晦暗。
來自玉佩的晦暗。
老翁把玉佩放回胸間。
目光轉向抽草的孩童。孩童的動作還有不完美的地方,孩童的力道還有很多不足,孩童並不是每一下都抽的認真、總有那麼兩條樹枝毀於孩童對枯燥無味的練習而泄憤的出手。
一切,都被老翁看在眼裏。
晚上回去,老翁會糾正孩童的錯誤,卻從來不會在孩童練習時上去指導。
老翁說,劍法,靠修,亦靠悟。
能悟到自然是好的。悟到了,才能開始談山穀外的廣闊天地。悟不到,那又有什麼方法呢?
悟不到,隻得輕歎一聲吧!
輕歎還少嗎?在華夏千年的興衰過往裏,誰又沒有過一聲輕歎呢?
秦王一統、二世而崩的慘痛,霸王一敗、自刎烏江的悲壯……不勝枚舉!不勝枚舉!隻是這些都早已過去了。
過去事,輕歎也好,回憶也罷,都無關緊要了。
關乎緊要的是沒過去的。
關乎緊要的是過不去的。
如他懷中的玉佩。
如抽草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