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感動得想哭,這可不像你。”行央閃過禾葉的一腳,嬉笑問道,“你與端木怎麼了,聽下人說似乎有點不尋常。”
禾葉望了望他,才不給他提供笑料,悶悶地說了句沒事,便回房了。行央摸摸下巴,嗯,絕對有事!
事實證明二公子是對的,宮府上下都在想著這句話,事實——禾葉已經兩天沒出屋。若沒事才有鬼。隻是什麼事能讓沒心沒肺,哦,不,應該是樂觀開朗的禾葉少爺兩天不出門?
晚上,禾葉坐在書案前,聽到有人進來,以為是小丫頭來收拾碗筷,一陣聲音傳來——
“我還怕你思鄉情濃都不用吃喝了,孰料全吃光了。”
回頭便瞧見一臉笑的舍卿,她也笑了,“我的確思鄉,但也不能挨餓,否則餓死了,就回不了家鄉了。”唉,這兩天一半時間是在想他,在回家與留下之間猶豫,原來自己已經將他與家人等同重視了……
舍卿奇道:“你要回家鄉?從未聽你提過呢!”
唉,我也想提啊,隻是說出來有誰信?眼前又浮現端木失望的眼,禾葉垂下頭,問:“舍卿找我有事?”
“嗯,一來是向你道謝,”見她要開口,又道,“二來,你回家兩日卻將自己關在房中,府中上下都很關切,所以……”
“噢,我沒事,隻是想些事情。”
“禾葉你不是說過莫要自尋煩惱。若是回鄉一事,你大哥自會為你張羅一切,你何必費神!”
“也不全是回家的事,還有其他事。”她暗自計較要不要說。
“禾葉於我有恩,我很希望為你解憂。”舍卿說得很是真摯,且一臉期盼。
古人真是純樸啊,禾葉想了想終於開口,沒人會對絕世美女的期盼無動於衷,“那個……端木他向我求親,我……”
忽地聽到屋外有人抽氣,有人悶笑,開窗探頭,天要亡她!怎麼宮府的人都這麼閑!回頭瞪向舍卿,卻是一臉無辜。
“這很難嗎?反正禾葉是女子,答應不就成了!”
屋外似有重物落下,抽氣聲更是不絕於耳,好了,她的任務解決了!
中秋夜,宮府十分熱鬧,無射府、端木府的人也都到了。仆人們都密切監視亭中的情況——今天他們的禾葉,哦,小姐,要穿上女裝恢複正身!哎。誰曾想到禾葉少爺是女子……仆人們心下默想半天,仍長歎,與自己嘻嘻哈哈、與二少爺拌嘴打鬧的人竟是位小姐,怎麼也不像吧!還有啊,端木當家向禾葉少爺求親,到底是慧眼識英雌還是真有某種癖好……議論紛紛,但都認為好戲要開始了,禾葉少爺真是奇人,自打來了之後便好戲不斷!
禾葉看了看繞著自己上下打量又嘖嘖聲不斷的童靖之,瞄到發愣到酒都溢出來的李尚之,瞥了眼一臉驚訝的元逢之和瞪著眼的齊朗之,目光終於落到幾個表現“正常”的人身上:雲緒之始終含笑飲酒,白源之愣了愣後很快回過神,而端木隻是深深地看著她……
抿抿嘴,禾葉粗聲道:“喂,你們怎麼也不讚美兩句!難道不好看嗎?”
話一出口,便聽到有人悶笑,有人噴酒。
舍卿無奈,“這句話一出,我所有的力氣都白費了!”
眾人大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坐下來,不自覺地又看向端木,他卻垂下眼,不再看她這邊。心中不由懊惱,剛要說話,卻聽靖之問:“明明是個女子,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禾葉斜了他一眼,“我可不是女扮男裝,這叫著男裝。”
“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女扮男裝,有成心掩人耳目的意圖,而我可是沒有,隻是圖方便才穿男裝。”禾葉辯道,心下忽地一動,看向端木,“你可失望?我……並非想要瞞你,你……”說到這不由攥緊了拳頭,他若怪她可怎麼辦,他會說什麼……
端木溫溫潤潤的嗓音響起:“我不會怪你,禾葉你雖偶爾會捉弄我但從未瞞過我什麼。至於失望,更談不上,我向你求親隻因傾心,無關男女。”沒錯,他從沒為自己那日的話後悔,唯一的難過,便是擔心將來連朋友都不能做了!
眾人皆石化,端木傾心於禾葉似是早有苗頭,但他未免太直白大膽了!禾葉的影響果真大!禾葉也怔住,無關男女啊……低下頭,莫名地揚起嘴角,“那,端木你可曉得我已成過親了?”
眾人繼續石化,今晚匪夷所思之事一件接一件啊,相較與他人的呆怔,端木卻是激動異常,禾葉已成了親!怎麼辦好?
“禾葉!你為何……”宮行棣皺眉,滿是不讚同,這事對她的名譽無利,為何偏要提起?
“大哥,中秋之夜總要加點談資才好,否則太過無聊啊!”禾葉頂著一張笑臉。
宮行棣一手扶額,這丫頭……
“這料真是不錯呐,配著酒更是有趣!”全場中唯一沒有太大反應的人——雲緒之,笑著飲下一杯酒。
這人對自己是女子似是早就知曉,現下仍是無甚驚訝,笑問:“緒之你莫非早就知情?”
“在下隻是猜測。”
“那就說說看。”
“禾葉你曾經嫁的人應該是行棣吧。你就是那個代嫁娘。”緒之笑著看了看她。
這人真的是很聰明啊!
“大哥你如何猜到的?”自家小五問。眾人也是非常好奇。
“行棣將代嫁娘藏得很好,不曾有第三人看到過她,想來二人之間應達成了某種約定。待嫁娘一消失,禾葉就出現了,不是很巧嗎?而且,你與宮家雖說是遠房親戚,但行棣卻對你的很多事不甚了解,這就有些說不通。最重要的,據我所知,宮家沒有北方的親戚,你的口音頗似長安人。”所謂的據他所知,其實是多年前他打算移居揚州時對宮府和端木府做的調查,不過這他是不會說的。
注意到他說她的口音“頗似長安人”,禾葉問:“雲大哥到過長安?”
“大哥生在長安長在長安,能不熟悉嗎?”靖之快嘴。
“那禾葉你到底是哪裏人士?”行央很好奇,一直以為她是長安人。
哪裏人?哎,問倒她了,轉轉眼珠,“我原是涿郡人,後流落到長安,被扇府買入做丫頭,過了半年,就被迫代嫁了。”說得很是老實,抱歉啊各位,實話說出來怕你們接受不了!
端木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這麼說來,禾葉現在仍是自由之身!但是那又如何,禾葉會答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