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他丈遠處停止了,但是洛川卻可以清楚看到他。
頎長清瘦的身形,看不出有多大的能量,但是卻令人感到無形的壓迫感。
一身暗灰衣,從頭到腳,無一雜色。
麵帶惡魔麵具,讓人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但是他兩鬢花白,稍有駝背。
手上有一把劍,細長的無名的劍。
緋月看見頭目出現,不得不走開。
她匆匆瞥了一眼洛川,眼神裏雖然已有了冷意,但是依然掩蓋不住從內心深處湧出的擔憂和關切。
她這種細膩複雜的內心變化,令人多麼惋惜和憐愛。
可是洛川卻連看她一眼都不看。
他當然不是絕情之人,他隻是懂得如何克製住自己的情感,懂得如何為人著想。
他早不是那個魯莽無知的少年了。
有些事,他一定要做,有些責任,他更願意一個人承擔。所以他並不想連累他人,更不想看到別人因他而死。
他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想得太多,所以才沒有多少快樂,但是他並不在乎。
有時候快樂並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你能體會到這一層,你或許就會懂得“自古英雄皆寂寞”的道理。
緋月帶著剩下的兩人,已重新戴上麵具,從洛川麵前躍過,畢恭畢敬地立在宮胤身後聽候吩咐,亦如往常一樣。
宮胤對這些為他出生入死的屬下,連正眼看一下都沒有。
那些早就橫屍野外的屬下,更是引不起他半點的注意了。
“密函呢?”他冷言問道,語氣裏沒有半點情感。
“沒有,沒有拿到。”緋月回道。
“廢物!”他驟然出手,大手一揮,一股強烈的氣勁從衣袖裏奔襲而出,同時把緋月及那兩個侍女擊倒在地。
那兩個侍女已經昏過去,而緋月也受傷吐血。
洛川眼裏雖然波瀾不驚,但是內心裏竟然也不由為緋月幾人的安危擔憂了一下。
真是一個絕情絕義的人,對自己人出手居然毫不留情。洛川暗想道。
但是馬上地,他笑了,他道:“好大的威風。”說著不忘拍手喝彩。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暗河頭目所能做的事情,躲在背後算計著,又跳出來當著外人的麵訓示屬下,想給別人下馬威。”
宮胤果然被他的話吸引過來。不過聽著洛川的冷嘲熱諷,他並不為之所怒。
麵對比自己小幾輩的人的蓄意挑釁,而且因為逍遙子的緣故,他肯定也不會放過洛川,但是他還是能做到不動聲色,這份定力,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他仔細打量起洛川來。
他深邃幽暗的麵具裏,兩隻眼睛陰鷙發亮。這兩隻眼,像是從地獄裏冒出的鬼火一樣,擾人心神,攝人心魄。
洛川在看到那雙眼睛之後,神智一暈,後背也不由冒起一陣涼意。他猛然一驚,連忙運功抵禦。
好陰毒的家夥。洛川暗暗想道。
因為他也知道江湖上流傳著一種從域外而來的蠱惑之術,人一旦被蠱惑住,就像刀俎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了。
但是洛川並不確定方才宮胤是不是已對他使用了蠱惑之術。
其實,他擔心的不是宮胤到底會不會蠱惑之術,他擔心的是其他。就因為他有那樣的擔心,所以他現在內心裏,寧願希望宮胤剛才對他使用的是蠱惑之術。
因為如果是的話還好,隻要多加小心,比如不刻意看他眼睛,就不會中這種邪門歪道。
可是如果不是的話,那可就很麻煩了。
因為他知道,那種攝人心魄的能力,一般隻有絕頂高手憑借著壓倒性的優勢,才能釋放出這種強悍的壓迫感,目的是刺探對手,令對手在未開戰前感到恐慌,甚至屈服投降。
洛川攥緊寶劍,指尖卻冒出細細的汗,因為此時此刻,他內心像是無底空洞,他真的沒有把握是否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