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解決掉了數千萬年前的麻煩,那西色斯心情不錯地答應道。

“幫我消去日煊今天晚上的記憶。”

“為什麼?”

“一個人的一生本已就夠悲傷了,我不想……讓他同我一樣,再多背負一世神的記憶。”

那西色斯了解地點點頭。

“謝謝。”赫梅思不再耽擱,便快步衝出書房。“來人啊……馬上通知最近的醫院……快……日煊受傷了……”

走廊裏傳來赫梅思心急如焚的喊叫聲,越傳越遠……

那西色斯環顧零亂如戰場的書房,鬆開自己的發束,回歸於那副傲慢淡然卻又無限魅力的清麗豔姿。

都了結了……現在就隻剩下家裏那個隻會哭泣的笨蛋喬怡……

他留下一聲輕歎,離去……

月亮出來了,隻是探出半個臉,但為暗夜的天空添加了無法比擬的光彩。癡癡地看著桌上的水仙,喬怡隻能想到一句“雲破月來花弄影”的詞。

不想那西的時候,他就看著這盆那西色斯憩息的白色花朵。

她和它都是孤零零的,被那西遺棄的孤零零……不再想了,她要成為他人的妻……可是她也不願想到赫梅思,最後她想到了旭日煊。

他說他要離開這個都市到國外去,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一起去嗎?她有點心動,沒有那西的都市就沒有留戀,其實是因為特別不想嫁給赫梅思……她想逃婚了……

不管父母親的想法,自私就自私吧,她不在乎!

突然間就如此輕易地下了決心,她驚訝地笑笑,眼睛彎成新月。

不可能同旭日煊一起出國,但她有新的打算,她決定去找那西,說不定會在鄉下的那片湖泊中找到沉睡的他。她應該拿出同旭日煊一樣的勇氣與創造力。

“好,就這麼決定了!”她對自己痛下決心道,頭一次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麼可惡與懦弱。

“決定什麼?”那西色斯側身坐在窗台上,背靠著窗框好笑地問屋裏自言自語的人。

金色披散下來的發絲映著月光的銀暈,藍的眸如透明的水晶,帶笑的唇有著說不出的溫暖春意。

那西……聽到想念已久的聲音,她仍懷疑是幻覺。

“問你話,沒聽到嗎?”像是要證實她不是在做夢,他又開口。

是真的!是真的!喬怡拚命說服自己,然後猛地就撲進他的懷裏,將一個多月不見的那西色斯死死摟住。

“回來了?”她嗚咽地問。

“啊……回來了……”他也摟緊她,可是誘人的唇吐出的卻是一貫無情的冷漠話語,“不要把眼淚鼻涕擦在我衣服上,很髒的。”

“我才不管……誰叫你再回來的……”她抽泣著,怨恨似的故意把淚水往他身上蹭。

“笨蛋!我什麼時候離開了?不是一直都在嗎?要不然你暈倒在喬家門口的那夜是誰送你回來的?”他修長的手指滑進她的發絲,使她的心情稍稍穩定下來。

那夜?喬怡抬首睜大溢滿淚水的雙眸,隨之破涕為笑,環著那西纖腰的雙臂束得更緊。她不要離開那西色斯,再也不要了,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要再離開他……

聽到她心裏的決心,那西色斯任她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

經曆數千萬年,他還是遇到了一個能讓自己深覺麻煩又不願放手的人,雖然在他的眼裏她真的很醜,又很會哭,也比較笨……

然而,已經都是習慣了,改變習慣也是件麻煩的事呢,那就一直這樣吧,直到她老了……死了……

一個月後,旭日煊踏上去歐洲求學的征途,在喬怡的纏功下那西色斯不得已陪同一起去機場送行。

“喂,等我學成回來後就不是小鬼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比那西更帥,你要等我哦!”旭日煊同喬怡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不行,那時我已經是老太婆了,老牛不吃嫩草。”黏在那西身上的幸福小女人快樂地拒絕。

“好哀怨啊……”送行的主角用誇張的方式掩飾心裏的離別之情。

“要走就快走。”那西色斯依舊不近人情,不過已經不叫旭日煊小鬼了。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旁凝視著旭日煊不言語的赫梅思,他拖著與旭日煊沒大沒小鬧著的喬怡轉身離開。

“等等……那西……我還沒同日煊說完話……等等……”

這也太離譜了吧?那家夥是吃醋了嗎?連告別的話他都沒同喬怡講完哪。不記得為何受傷住院,不記得受傷那夜的一切,他為那西色斯與喬怡的重修舊好咋舌。

“一定要回來。”赫梅思站到旭日煊麵前,他不讚成這個少年離開自己,但也不想讓他再繼續討厭他。

另一人移開視線,不太願搭理的樣子。

他才不要回來,就算他們是親兄弟,有血緣關係……他想這麼說,可是不知為何對著赫梅思不微笑的臉卻開不了口。

算了,也許他並不真的很可惡。至少他最後還是取消了婚約,成全了喬怡與那西色斯,至少小時候他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

“記住我說的話了嗎?一定要回來。”沒有再對他用讀心術,他叮囑。

“要是我不想回來呢?永遠也不回來呢?”旭日煊叛逆地挑釁。

赫梅思不帶情緒地瞅著他,然後忽然抱住他,不顧他的抵抗,附在耳邊道:“不回來的話,我就去意大利抓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便放開他,背朝著要走的人揮揮手離去。

搞什麼?!

吃驚的人低聲咒一句,孤單地走進入口處。

意大利!一個讓他可以從過往中重新開始的好地方……他的心情並未因離別而湧起太多的惆悵。

“……總要有個去處……”喬怡是這麼告訴他的,而他的去處就在那遙遠的歐洲大陸。

不記得前世的他果然要比赫梅思來得更快樂!

“日煊呢?”在大廳門口赫梅思碰到衣衫不整急急趕來的旭冕。

“走了。”他邊為遲到的人整理衣裝邊回答。

“啊……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兒子,再也不回來,原想無論如何都要見最後一麵,沒想到還是來不及了……”因情婦不肯放手而總是缺乏時間觀念的男人惋惜地低語。

“他一定會回來的。”赫梅思認真地堅持道。

“一定會回來……”已經不了解他的小思了,旭冕隻能跟著困惑地重複一句。

……

冬日下,先行離去的兩人走在人行道上,一抬首便能看得到飛機劃過的雲空。

“那西,要是我老了,變醜了,你會不會離開我?”她一時好奇地問。

“不會。”

“為什麼?”

“你現在就是個醜東西,老了也還是醜的。”

有這種說法嗎?被絕世美男說醜,她沒理由生氣。

“那要是我死了呢?”

“笨蛋。”他罵她。

“我死了,你怎麼辦?”她死賴著問到底。

“……”

“那西?”

“再睡個數千萬年,等你的轉世。”他淡淡地回答,望著天空,沒有太多的情緒浮動。

生離死別,轉世輪回,都是件麻煩的事……

而得到答案的人眯起眼,滿意地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