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夫人對上香之事甚為重視,頭天晚上早早的讓萱萱黛玉侯軒安歇,睡了沒幾個時辰就開始忙活開。沐浴更衣焚香,該做的一套全都做了,等天蒙蒙亮時,萱萱已經被收拾好,正裝坐在屋裏,就等時夫人一聲令下,跟著侯軒黛玉去正殿上香了。
時夫人起色比之昨日好上許多 ,因雲海大師事先說了,這頭炷香必須萱萱上,其次由黛玉侯軒跟上,時夫人則不要過去,且在院子裏等候為佳。眼瞅著該走了,時夫人不放心的又交代萱萱一通。
“記住,許願在心中,切莫年出聲,心中所想求了佛祖,總有靈驗的。千萬別不當回事兒,要心存敬畏。”
萱萱忙不迭的點頭,“娘,知道了,我這就往前去了,萬一過了時辰可不好。”
時夫人回頭看看外麵天色,見不早了,趕緊讓人領著,帶著萱萱侯軒黛玉去了正殿。自己則在回到佛堂,跪在佛前虔心誦佛。
因給時家安排的齋房有些遠,故而去正殿的路上一行人沒做交流,悶頭往前走。眼瞅著就要見了正殿大門,不想正殿外頭卻已經有人等候多時,而且此時還正在爭吵不休。
“都說廟裏的和尚最是不染塵埃的,怎麼你們這兒就這麼勢利?我們也在這兒住了小半個月,怎就當不起這頭一炷香?”一個年歲不大,衣著鮮豔的小男孩兒在緊閉的正殿門外拉著悟賢不依不饒。
悟賢別看年歲小,卻真有幾分本事,至少處事不驚,聽了那男孩兒咄咄逼人之詞,不過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施主,上香誦經全都一個緣字。但緣總有左右分之,主持夜觀星象,參了許久,已經定了那上頭燭香的有緣人。施主,那第二個第三個也一樣。上山既是佛門有緣,何必爭那第一第二?”
小男孩兒冷笑,“你說得輕巧,今兒小爺就跟你說白了,我要是不能上這頭燭香,看你們今天這正殿大門能不能開!”
吵鬧間,萱萱等人已經到了跟前,那小男孩兒幹幹淨淨,富家子弟之氣盡顯。小孩兒身後還跟著一個小童,衣著也不俗,看來這家人是個大戶人家。
那小童見萱萱等人打扮,先發難了,指著萱萱說,“難道你們就是等著女的?真是和尚不止勢利,還重色……”
“放肆佛門清淨,豈容得你胡言亂語!”那小童還未說完,就聽匆匆腳步聲,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怒目走來。
那小男孩兒還不樂意,瞪著眼珠子叫喊,“本來就是這和尚不對,啊四說的也沒錯。佛門不就應該誰都能來,憑什麼非要等這女的上頭燭香,我就不能?表哥,外公不是說頭燭香最靈驗了嗎?我想給我娘祈福,難道還要等她香之後?”
少年似有不忍,轉而對悟賢道,“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悟賢雙手合十,搖搖頭,“施主,你每日都來問,主持不是早就告知答案了?即便是上頭燭香,也講究個緣法,為何非要那位女施主?則是今時今日她最合適,由她開頭,今日的香火定比旁人來得更靈驗。”
少年不太相信,還想再勸說,隻聽悟賢又道,“施主若是非要在這裏堵著,小僧也隻能說,寧願今日不開正門,也不能白費了一番機緣。”
這下,不隻那少年,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了。
萱萱深感壓力之大,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腳印的往台階上走,走得那叫一個膽戰心驚。任誰背後有那麼幾雙壓根就不掩飾凶意的眼神兒死死盯著背脊,相信誰都會後背發涼。不知是心裏的緣故還是新換的鞋子不太合腳。再上最後一個台階時,萱萱差點兒崴腳。又因穿戴不少,身子顫了幾顫,好懸沒摔倒。
“哼,就這樣,還是與佛有緣?”那小男孩兒的聲音從萱萱背後傳來。
萱萱麵上發熱,趕緊正襟衣裝,在悟賢等人的幫助下,正殿大門打開,在第一縷陽光射入大殿時,她上了那寶貴的頭一炷香。
跪下,叩拜,虔心默念心中所求,求完了,起身。還沒回身站穩,就見那小男孩兒已經竄到萱萱剛剛下跪的地方,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嘴裏也不閑著,指揮他的小書童給他點香。
黛玉侯軒不語,二人禮讓了。
那小男孩兒嘴裏念念有詞說了好半天,萱萱在正殿外等著一會兒黛玉侯軒拜過後,好一道回去。隻那男孩兒念叨的時間有些長,萱萱崴了一下的腳踝開始發疼,不由皺了眉頭。
“姑娘,可是崴著腳了?”青哥兒著急的問。
萱萱搖手,輕聲道,“別大聲喧嘩,佛門清淨,不過疼點兒,沒什麼大礙。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