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月懸碧空,可她屋內確實人影聳動,來來往往似是有不少人。
萱萱輕輕睜開眼睛,先看到的確實德楦那張關切的臉,不由笑了起來,“你這巴巴看什麼呢。”掙紮著要起來,德楦嚇得不得了,急忙轉頭叫人來。話音剛落,時夫人帶著木蘭就過來。時夫人上來一把將萱萱抱住,眼淚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要不是木蘭在身後勸著說萱萱大病初愈,經不得時夫人揉搓,相信時夫人恨不能讓萱萱起來給她蹦兩圈兒,已示身體無礙。
萱萱還是掙紮著坐了起來,抬起頭往外看,自己床前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圈。最裏頭是時夫人帶著木蘭在床邊,外頭是德楦扒著空隙緊張的往裏看她的臉色,浩玄一邊小心的扶著德楦恐德楦身子不穩撲到前頭一邊還要關切的看看萱萱的氣色;再外頭是時老爺和大哥侯軒,兩人也是一臉的欣慰,看著萱萱的眼神都是非常柔和。
心下說不感動那是假話,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時夫人對她的母愛,侯軒對她的護犢之情,德楦浩玄同她的姐弟情深,甚至是時老爺那眼中的親情,都讓她心中溫暖。不論如何,此時此刻她是真切感到了家的溫暖。曾經那麼不敢放開心,後來為了一個孤女而一時奮起,現在卻感到了羞愧,她對自己身邊這些長久對她無私愛的人,真的是在心裏怠慢了。
“娘,女兒沒事兒了。”萱萱笑著對時夫人說。
時夫人一臉的激動,伸手輕撫著萱萱的頭發,“好孩子,你這一病,可把娘給嚇壞了。好了就好,剛才達太醫過來給你看過了,說你這身子還有些虛,其餘倒無礙。可算是好了。”
木蘭點頭,也是一臉的喜悅,“就是,趁著這陣子可要好生給萱萱補補,這將來……”本想說小兩句,不想順嘴說到了不該說的地方,一時訕訕住嘴,倒顯得倉促。
萱萱詫異的看了木蘭一眼,見其滿麵歉然,想到生病前家中的情況,她心裏明鏡一般,隻怕在自己昏病期間,家中又有了很多事情。“是不是我的婚事有了說法?嫂子很不用這樣小心,我心裏清楚的很。不過,大姐的事情怎麼樣了?我病了這許多日,倒是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不問自己,先問墨渲,可見是對家中事情格外關注。如此一比較,到讓時老爺麵上有些難堪。
時夫人拍拍萱萱的手,回頭打發德楦浩玄,“也見了你們姐姐是好了,都趕緊回去給我讀書去,仔細明兒先生考你們,要是回答不出看我如何罰你們。”
德楦浩玄也知道這是避著兩人要說些他們不知道的敞亮話,浩玄還好,德楦嘟著嘴,好不樂意,還是浩玄拉著才將讓人拉走。
待二人出去後,時夫人這才滿是歉意的回身對萱萱道,“娘對不起你,有些話,從娘嘴裏說出來……娘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木蘭輕笑著扶起時夫人,自己則做到萱萱床邊,輕聲細語的將萱萱病倒之後的事情說了一下。“……娘心裏最大的愧疚就是沒問過你的意思。可是姑爺我是見過多次的,人品沒的說,家中家規又嚴,況且娘和你未來婆婆又是至交好友,你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萱萱明白了,這是怕她心裏頭有什麼不滿,不覺真笑開了,“我已經是幸運的了,娘千謀萬算給我尋了這麼一個顯赫的人家,我沒什麼不滿。隻是,姐姐何日嫁過去?太後賜婚,恐怕忠順王妃不會太高興吧,這日後的日子,她倒也艱難多了。”
對於自己婚事提前萱萱是早有心理準備,現在不過是過了明路,也定了日期罷了,真要說心存不滿倒也沒有多少。隻是想想墨渲,同是出嫁的女兒,墨渲為自己謀算來的婚事,可就不比萱萱順心多了。人家本來隻是想將她定個通房最多抬舉成姨娘,如今一個家道一般的庶女成了王府的庶妃,這讓人家正妻的臉麵往哪兒擺?這不是明著給忠順王妃一個大嘴巴!這還不知道忠順王是何想法,先就把正妻給得罪了,墨渲往後的日子,可真未必就好過到哪裏去。
時夫人冷哼一聲,白了時老爺一眼,那意思是讓你看看,這家裏到底是那個女兒真真正正的為家裏著想。
時夫人不開口,侯軒和木蘭自然不能隨意罔論,最後還是時老爺沉吟著開了口,“那也沒辦法,這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在外人眼中,你姐姐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嫁進王府成為庶妃。不過這其中是否有皇上敲打王爺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是我等為人臣子該議論的事情。”
到頭來,墨渲不過成了皇家和心存異心的臣子鬥爭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