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1 / 3)

暮風說:“還好還好!”

還好?她茫然地看向暮風,腦袋瓜子終於不大靈光地憶起了一切。

“幸好歐陽旭派人給了我信,也幸好他到君君那兒逼出了解藥。”

真是羞死人了!幾乎被一個女人強暴!荒謬!可笑!“他知道了嗎?我的身份……”她著急地看向她。

“都知道了!”在她的驚呼中,暮風趕忙解釋:“是歐陽懌和歐陽旭都知道了,其他人並不知道!”“歐陽懌他有沒有說什麼?”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暮風搖頭,“倒是歐陽旭,他讓我告訴你,他說本來他是想親自去救你的,隻是不便與歐陽懌正麵衝突。叫你別生氣,養好身體,不要胡思亂想。”

不想哭。她顏笑並不想哭,可是眼睛卻不聽使喚,它直接被痛神經給控製了。

暮風慌了神,“你怎麼了?別哭呀!”

“本來我隻是想羞辱那個壞女人的,沒料到事情反成了現在這樣。我的身份這麼快就光了!”她抽抽咽咽地哭訴。

“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暮風說,“我了解你的感受,你是這麼要強的一個人,沒了這層掩飾是很難受的。”

越聽淚越多。

“可是,歐陽旭倒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呀,也可見並不是所有人容不下你的。他還那麼幫忙,所以你的手腕還是高明的呀。你瞧,他都不惜和他哥哥作對!”

“別說了!”她打斷她。起起落落大悲大喜幻化無常的境遇,像一枚刀片刮蝕著她的心,她撐不下去了,她不知如何麵對歐陽懌!

這樣的顏笑,怪物似的,連自己都容忍不了,她又怎敢奢望歐陽懌能接受?

“風子,我們走吧。”不到萬不得已。其實她是不忍離他而去的。

暮風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便笑道:“好的。”

“歐陽懌派人盯我,咱們晚上走。我相信你,你一定會帶我走的,對不對?你有能力辦到的。”

“七月怎麼辦?”

“我已盡力了,你休息吧,我去準備準備。晚上走後門,那邊人少。”有一天,總有一天,歐陽懌會了解自己這樣一分奇異的感情,了解她不得不離去的苦衷的。而現在,他了解也好鄙視也罷,她已看不見也聽不到了,因為她將不會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

也許她應該在初見他時就抗拒,這樣既傷不了自己也連累不到歐陽旭。如果是那樣,落下的結局應當是沒有欣喜亦同樣不帶悲愴,白開水一般的寡淡無味且沒有傷害。

永別了,懌!

沿路春光爛漫,暮風輕歌繞耳,顏笑覺得擁有這樣的逃亡也不枉一生。

隻是,她仍有遺憾。

陽光明媚,一夜未眠的她被曬得昏昏欲睡。隻是在未出城門之前,她們不可逗留太久,因為,她顏笑可是蘇州城裏的名人。

暮風喜不自勝,“咱們可是第一個出城的呢!”

“這也有可得意的?”四處盡是望不到邊的農田,顏笑想了想便道:“找個小店喝口水,歇歇腳吧。”

“那邊有片林子,還有茅屋!”暮風指向北麵。

她們趕到近前才發覺,那並不是什麼林子,隻不過長著十來棵樹罷了。而她顏笑於此常識太少,暮風也叫不出樹的名字來。

馬蹄驚動了屋前少婦。

少婦抬首,暮風歎道:“玉色仙姿!”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明豔照人的美女,比不得七月也不及嫣然,似乎還不如湘玉。然而,她就像一幅山水畫,很寫意,很平和也很朦朧。

顏笑從未接觸過這類女子。料想她也決計不會是名農婦吧。

少婦放下手中針線,站起身來。似笑而非笑,淡淡的神情,清和卻不帶倦意。“人淡如菊”——顏笑從她身上看到了絲絲淡泊自處的氣息。

她立刻翻身下馬衝少婦施禮,“打擾了,向你討口水喝。”

“請稍候。”女子娉娉然向屋中走去。

看向桌子她繡的花樣,果然是菊。

“請用茶。”女子端出兩個杯子。

“菊花茶?”暮風吮了一口,“好香!”她複看向顏笑,“笑,菊花也可入茶嗎?”

“漢代應劭寫的《風俗演義》就曾提到喝含菊花滋潤過的山水可以延年益壽。可見菊花泡茶不但好喝,還有藥用價值。”顏笑笑著向她解釋。

那素衣女子聽了點頭,淺笑道:“菊花非但可以泡茶,還可以入酒,喝了菊花酒,是可以祛風濕的。”

“也是有史可考的麼?”暮風歪著頭考顏笑,順手端去了她的茶。

“《西京雜記》中是有記載的。”見顏笑答不出,女子笑著替她答了。

“墨痕,你在同誰說話?”熟悉的聲音自屋子裏傳來。

“兩個過路的!”

顏笑與暮風同時看向門口,文述非抱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站在那兒。墨痕看看述非又看看她們,怔了片刻,便抱走了他手中的男孩進屋去了。實在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而顏笑也知道她是誰了,肯定是範衍文的前妻,隻是她沒料到這麼巧,會被自己碰到。

文述非冷冷地,然而,稍作觀察就會發現他的神色中少了幾許憤世嫉俗。“消息很靈通嘛!”

“純粹偶然!”顏笑坐下來。

“是嗎?”他不信。

暮風大力點頭,“真的,不騙你!你們也是剛跑出來!”

啊呀!笨!露陷了!

文述非居然笑了起來,“聽說了些傳聞,暮風,來來,坐下,你不妨細細述說內情,讓我也開開眼!”

顏笑沒好氣地瞪他,“那你先弄點吃的給我們填肚子。總得讓我吃飽了吧!餓著肚子誰說得動?”

文述非笑不可抑,“必定是半夜溜的,顏笑有這嗜好!墨痕!”

墨痕應了出來。文述非柔柔地看向她,“麻煩你替他們準備些吃的,不用多費心,看看早上還有沒有吃剩的,將就一下便可以了!”

暮風哇哇大叫:“你好摳門!”

玩味地打量著文述非的神情,顏笑搖頭,“我知道了。”

他回頭,笑意未退,“知道什麼呢?”

呆子都看出來了,即便在當年,文述非對七月也不曾有過這般發自內心的柔情。是因為他現在成熟了,知道珍惜了?還是,他真的愛上了墨痕了?

思量再三,顏笑開口:“我無權過問你的所作所為,也不敢要你對得起我,我隻希望你不要做太多打擊七月的事!”

文述非並沒有如她所猜測的暴怒,他隻是說:“許多事情的內幕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我說不清。但事過境遷,往事也就不必重提。是墨痕震撼了她顏笑,也改變了她的一些想法。”

沉默的暮風並無惡意地插嘴道:“看得出來你中意她,隻是她未必中意你吧?”

文述非點頭,“她是個隨遇而安的女子。”

“那麼你就預備同她隨遇而安,不顧七月了?”顏笑還是不懂,怎麼男女情愛竟然可以變幻得如此之快?人情冷暖哪!

文述非看向她,“笑,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誤解,我自然也有諸多不對。然而,你就真以為七月是什麼好,好……”他頓了頓,咬牙說下去:“好女人?縱然她以前是,那麼現在也不是了,你以為一個好女子會隨隨便便懷上孩子的?”

“那麼又是誰造就了現在的她呢?”她冷哼。這就是那個對七月狂熱不已的文述非嗎?甚至在不久前,他還對她胡言亂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