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飛蹺著腿,冥思苦想,“實在的名字?那就叫梨花吧!”
暮風趕忙搖頭,“不好!”
“那菊花呢?”
“不好!不好!”
“菜花?”
“不好!不好!不好!”
“實在不行就叫梅花吧!”李格飛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忙,不過他可害苦了暮風。暮風搖得頭都停不住了!
“叫漱玉吧!”顏笑開腔了,“歐陽漱玉,怎麼樣?”
“挺好的,”暮風欣慰地笑道:“漱玉,很清爽的名字。”
李格飛摸著下巴煞有介事地琢磨著,“漱玉,嗯——漱玉,李漱玉——”
“咦?”
“李漱玉,怎麼了?”李大少爺掛著招牌式的無辜笑容。
“嗖——”一隻湯碗夾著寒風襲向李格飛,他靈敏地躲閃,叫道:“你幹什麼?”
“無恥!卑鄙!下流!”那廂,風子真的成“瘋子”了。
“我才沒有!”李格飛發揮著固執的天真,“你是弱女子,我就想照顧你,要好好照顧你就自然娶你,娶了你,這個小寶寶就自然得跟我姓,那她不叫李漱玉叫什麼?”他理直氣壯得讓人無法反駁。“你滾!你滾!我不要看見你!”暮風怒不可遏。
“我為什麼要滾?”李格飛也卯上勁了。
“康婆婆,”顏笑衝著呆愕的老人家打個手勢,“帶李少爺出去散散心吧。”
“好的,好的。”康婆婆擦擦經常流下的口水,用宋小樂的笑臉哄走了李格飛。
抱著天真無邪的漱玉,看向兀自生氣的暮風,顏笑認真地感慨著哀怨著,“風子,至少他真心願意娶你願意照顧你,不介意漱玉的存在,甚至還挺喜歡她的。”
“我不要聽!”她本能地拒絕著,“笑,我無法忘記旭!我怎麼能?”
“沒有人要你忘記,你可以永遠地將他銘記於心,”顏笑像在說服自己,“但我們仍舊要去愛去被愛的,暮風,人生的路還很長,從現在開始一切都還不晚。你懂我的意思的!”
“我不懂!”淚水已經盈滿了她的眼眶。
“你懂的,暮風。我隻是不希望,到頭來你苦苦追尋的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顏笑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漱玉,“旭是一個美好的故事,他已經過去了,所以你才要更好地珍惜現在。臨終前他把你托付給我,暮風,我要對你負責,更要對他負責。”
“你不是也在等懌嗎?與你的感覺相同,我以為旭沒有離開我,他隻是在另一個地方等我,我與他還是可以相逢的。”
顏笑淺笑,“誰說我在等他的?”
“不是嗎?”
“一開始當然是,可現在我已經不確定這樣的守侯是不是值得。他待我不過如此,他的心裏真正裝過我嗎?”顏笑扭頭,將淚水送向窗外。李格飛說得沒錯,她也是個弱者,“如果現在有人說要娶我,沒準我還應了呢!”
“笑?”暮風呆住了。
“我為他放棄的太多了,我害怕將來有一天,我會後悔地發現原來他壓根不值得我愛,不值得我等。”
“恨他嗎?”暮風問到,顏笑記得當初自己也曾這麼問過七月的。
“愛過,也恨過,但總之是忘不了,就是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是嗬,欲罷不能。這是七月的話,這回倒輪到她顏笑說了。
康婆婆探著身子,“你們都餓了吧?”好爛的借口哦,嗬嗬!她們可是剛吃過午飯的呢!
不經大腦考慮,顏笑麵無表情地問康婆婆,“我長得如何?”
“很好看啊!比我的孫女們都好看!”老人家似乎不明白她何來此問,“這跟肚子餓了有關係嗎?”
顏笑徑自問道:“像我這樣長得還不錯就是歲數大了點的人能找戶好人家嗎?”
“能啊。”
“那麼,有忠厚老實勤快的小夥子願意入贅嗎?”
“有啊!”康婆婆仍在點頭。
“很好!”她終於笑了出來,“那就請你幫我找一個吧!”
扔下錯愕不已的暮風與康婆婆,顏笑迎向屋外溫暖的陽光。小漱玉安穩地躺在她懷中。她愛憐地擁住她,親親她的小鼻子,胸口湧上一波又一波的苦澀,罷了,罷了!
她再也不要什麼夢想了!隻求平平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一切繞回了起點。嗬嗬!
“李格飛怎麼還不回來?”顏笑有些焦急地看向遠方,天色漸黑,他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幹老本行吧!”暮風冷嘲熱諷地。
“要不,你們先吃吧。”康婆婆擺好碗筷,端出一個小托盤將暮風的飯菜放在上麵,“小鳳,你先吃。”
暮風也不客氣,坐在床上大吃特吃。
而顏笑,她還在等。
外麵有些喧嘩,李格飛回來了?
果然,他大步流星地踏了進來,不似往日的聒噪。他定定地看了顏笑又看了暮風,然後坐到飯桌前。
料想他必是生了暮風的氣,所以顏笑也就沒多招呼他,捧起碗吃飯。
他也捧起碗,往嘴裏扒了兩口白飯,然後傻愣愣地看顏笑,“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顏笑憑自己對他的了解,照他這種假斯文的語氣推測,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因而她笑道:“講!”
他仍在猶豫,暮風可不樂意了,“娘娘腔,婆婆媽媽的!有什麼話你就痛痛快快地說吧!含在嘴裏幹嗎?”
他出人意料地沒有發火,咽了口口水,開了腔:“李綱已被趕出朝廷。”
“然後呢?”顏笑心中一凜,急著問他,“然後呢?你快說呀!”
“金軍再度南下,東京失守。徽宗與欽宗以及後妃,宗室,大臣大約三千餘人被擄。”
“你聽誰說的?”顏笑扔下飯碗,“你怎麼知道的?”
“下午我進城去閑逛時聽說的,滿大街都在傳這件事。”他說道,“我還碰見了展望溪,不過沒看見嫣然。展望溪說他今天有事來找你。”
來找她?來找她顏笑報仇嗎?殺了她倒也痛快,反正懌是生死難測,也許他已不幸遇難了!那麼自己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到此時她才驚覺,自己還是忘不了他,原以為自己早已淡漠,卻不意已滲入骨髓。
暮風說:“那歐陽懌他不會有事吧?”
冷冷地打了個寒顫,顏笑小聲地說:“我該怎麼辦?”
慌亂中,院外起了另一波喧鬧。康婆婆的小兒子領著兩個人往這邊走,恍恍惚惚的,似乎是展望溪,還有一個女人。顏笑竟一廂情願地心跳加速口幹舌燥,她多希望那女子便是——嫣然啊!
人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高劍雲,那個英氣逼人的颯爽女子。
她沒吭聲,隻靜靜地等待命運之神的裁決。
展望溪的眼神陰鬱,冷至冰點。他說:“我有懌的消息了。”
她強迫自己鎮定,沒有發問,她在等他主動說。她把發問的氣力積蓄起來以防自己昏倒。
“他與留守東京的老將軍宗澤一同抗金,但是,缺少糧草與必備的軍需用品。”展望溪不看她,她也不看他,他們彼此回避著兩個傷痛,“你可以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