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保留請辭書(2 / 3)

“你不是被科長家的‘阿福’嚇怕了吧?”老伯遲疑地問。

“耶?”聽到“阿福”二字,覃七弦敏感地飛快一跳,緊張地左右張望,“張伯,你開玩笑的還是說真的?阿福這會兒還在睡覺,怎麼會跑到這裏來?”

“唉唉。當然是說笑。”張伯笑眯眯地招招手,“你怎麼離我老人家那麼遠?人的年紀一大耳朵就不靈光,聽東西很費力啦!”

“呼……那就好。”她喘了口氣,哀怨地吐苦水,“張伯你不是不知道,那條狗真是狗眼看人低,仗著主人襥,自己也橫得像什麼似的,見我就咬,不分青紅皂白!”

“它本來就是一隻狗,看人不低也得低,何況,上次有好好的門你不走,非要翻牆,它不咬你咬誰?”張伯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張伯,你還為它說話!”覃七弦越發委屈,“公司關了門,我想進去又不願驚動你,翻牆最方便嘛!”

這丫頭根本沒有意識到錯啊!

張伯花白的胡子撅了撅,不曉得該說她點什麼才好,“你呀,年紀也不小了,做的事兒卻像個沒長大的娃娃。”

“她這是明知故犯!”一個邪裏邪氣的嗓音鑽出來。

“啊?”覃七弦和張伯異口同聲地叫喚,一致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小卜,不要這樣嚇人好不好?”張伯也抗議了,別看他眼下隻是個看門人,在公司也算資曆深的保安部三朝元老,卜科長退休的老爹還要稱他一聲“大哥”,何況一個他看著長大的黃口小兒?卜科長倚仗老爸在公司的人脈拿飯碗,不做實事,成天遊手好閑地裏外打轉,道聽途說,尋思人家的私事,一旦抓住了小辮子就作為威脅的利器。所以,不少人在背後給卜科長起了綽號——“不是人”,因為,他的大名叫做:卜士仁。

卜士仁雙手環胸,冷嘲熱諷地說:“覃大組長,終於記得準時來公司了?”

覃七弦愛理不理地哼了哼。

這個姓卜的紈絝子弟曾一度狂追她,被拒絕後,便和那群無賴的行徑一般,多次暗中詆毀於她,以達報複目的。所以,每次雙方一見麵唇槍舌劍一番,已是見慣不怪。

“張伯,我進去了,回頭再和你聊。”此刻,她的心異常煩躁,緊繃的身體快要到達極限,一會兒得去買包煙抽,也好趁機壓驚。

“你站住!”卜士仁擋住了她的去路。

“閃開。”她沒多餘力氣和他爭。

“你這是什麼態度?”卜士仁挑挑眉,痞痞地一揚嘴角,“我怎麼說都是你上司,公司的規矩,上下級之間的禮儀有嚴格界定,你身為組長,不會不知道吧!”

“科長?”她一聲嗤笑,“進了這間大廈以後,你是我上司沒錯,不過現在沒有,我的腳仍在外麵,你什麼都不是!”

“覃七弦,趁著徐經理沒有上調,繼續囂張吧!”卜士仁惱羞成怒地一點她的鼻尖,“看你得意到幾時!”

“你說什麼?”覃七弦一瞪眼。

卜士仁笑得詭異極了,“宣傳欄貼出了公告,上下員工都清楚的大事,你不知道?覃組長的消息是不是太閉塞了?”

“小覃,徐經理要調往美國的總公司。”張伯驚訝地拍拍她的肩,“這件喜事,你們昨天晚上去玩她也沒有泄露?”

難怪徐姐會請了大夥去KTV鬧騰!

覃七弦後知後覺地一拍頭,昨天一直處於迷茫狀,糊裏糊塗跟著大夥一頓吃喝,接著匆匆回家,碰到那個不速之客,然後,在醫院折騰大半夜,早上辦理了掛失手續,好像真的沒注意同事們當時聊什麼,也許人家從側麵提到了——通常,公司人員不管遷升還是離職,習慣提前給大家先放風,省得太過突然。然而,她竟遲鈍得什麼都沒發覺。失敗,好失敗,徐姐對她那麼好,她卻一點不在意徐姐的前途!

上調到遠在紐約的總部?

多好的事啊,被越級上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發展潛力無窮,前程似錦。不似她,渾渾噩噩過日子,恐怕一輩子都沒什麼出息了。不過,話說回來,徐姐一走,公司裏就沒有幾個和她說得來的人了。

“怎麼,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卜士仁捕捉到她一閃而逝的失落,窮追猛打。

“關你屁事。”她翻個白眼給他。

同是男人,為什麼會有天壤之別?宋熙瑞溫柔博雅,宋熙端開朗活潑,而公寓新來的學生房客——畢聿,盡管囂張傲慢,的確膽色非凡。不然,Z大風雲人物之首的施晶晶不會為他一再妥協,初次見麵的宋熙端不會對他另眼相看,華風大學的女生也不會被他迷得即興寫下回文書,被他耍得團團轉猶不自知。

反觀眼前的家夥,一副小人得誌的醜陋嘴臉。

同是“鬥嘴”,畢聿的話字字如針令她無法喘息,而卜士仁無聊得令她昏昏欲睡。沒錯,畢聿是言行惡毒,沒有紳士不紳士的一套風度,可是直來直去,比這個背後算計人的偽君子好上幾萬倍!

“誰教你這麼出言不遜頂撞上司?”卜士仁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給我聽好了。徐姐走後,我任部門經理,你,覃七弦,也將成為我的人!”

我的人?

覃七弦差點吐出來,猛地甩手,一字字說:“做夢!”

“是不是做夢咱們走著瞧!”卜士仁發出“嘿嘿”的奸笑,拇指與中指順著她向回抽手的反方向撫摸,放肆不已。

覃七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震怒地吼:“放手!”

卜士仁發現一腳邁進傳達室的張伯又轉回頭朝他們看,才訕訕地鬆手,一咧嘴,壓低嗓音誘惑,“何苦呢?七弦,跟著我就不用再為生計勞碌,你一個女人天天奔波於各大城市之間,風吹日曬,可惜了一身細皮——”

“說夠沒?”覃七弦隱忍多時的怒火差不多要瀕臨極限,她不敢保證,下一秒會不會立刻抬腳踹向卜士仁。

“七弦——”

覃七弦握緊拳頭,上麵一拳捶卜士仁的鼻子,下麵一拳捶他的小腹,“上司,你似乎不大清醒。”

“啊!”

殺豬的慘叫回旋在大廈四周。靜悄悄,一切靜的可怕。風吹過樹杈上零星的葉子,沙沙作響,襯托著僵硬的氛圍。

剛坐在屋裏的張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被突如其來的喊叫震得一顫,“什……什麼聲音呀。”

剛才……地震了?

“沒想到你交的是這個。”

徐姐把辭職信函收到了匣內,推了推眼鏡,雙手交握在胸前。

“徐姐,我很抱歉。”覃七弦盡量挺直腰板,嚴肅地說,“丟失的導遊證和景點資料是我嚴重失職。”

“你認為辭職可以解決所有問題?”徐姐淡淡地問。

覃七弦靜默。在公司,真正對她好的人隻有徐姐和張伯,徐姐要走了,張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不離開難道等著別人排擠嗎?

“我一向認為你有幹勁,所以無論出現什麼狀況都力排眾議保你。”徐姐拿出一根鋼筆,輕輕敲擊桌麵,“你呢?怎麼評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