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在這之前已經發過誓,這輩子,都不要再求周寂言做任何事。
可現在,她根本來不及去想那麼些東西。
那端,周寂言的聲音淡淡地,蘇念聽著聲音都能想象到,他的唇角必定還掛著若有若無地冷笑。似乎在嗤笑著,到頭來,她還是一樣,離了她不行。
他說,“求我。”
蘇念的身子僵住,她握著手機,隻覺得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停了須臾。
她有些發啞的生硬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響了起來,“我求你。”
尊嚴嗎?被踐踏也無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日後,她一樣能慢慢去修複。
可是,最好的朋友的性命,卻隻有一次。
“趙書瑾,人在淮寧鎮失去線索的。其他的消息,我一會發給你。”
“知道了。你等著消息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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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後,蘇念握著手機,又給韓子衿打了電話。
彼時,韓子衿正在去往淮寧鎮的路上。車窗外頭,是高速上呼嘯的風聲。
“書瑾出事時候的具體情況是什麼樣的?”蘇念的語氣有些急,“我找人去找。”
韓子衿這才想起來,周寂言如今在臨濱市已是隻手遮天,比他們大老遠趕去臨濱要快得多。
韓子衿忙將目前他們所知道的情況都一一告知了蘇念。
蘇念掛了電話後,又給周寂言發了短信。
她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到底還是待不下去,換了一身幹淨利落地衣裳,出了門,驅車趕往臨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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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坐在椅子上,手腳被綁的很緊,血液流通都不暢起來,手心發麻。
大概是男人捂住自己摳鼻的毛巾裏放了什麼,書瑾隻覺得自己渾身冰冷,原本這初春的天氣就春寒料峭的,她穿的不多,這屋子的門窗似乎開著,冷風一直往裏頭灌,幾乎要把身上所有的溫度都帶走了。
心跳的很亂,還有些惡心想吐。
書瑾努力地抑製著,忍著不去發出任何聲音,不敢有任何動作,維持著醒來之前的姿勢。
按那兩個人的話,這會兒,隻要自己醒過來,根本就難逃一劫。那麼,往後,她要如何去麵對肖容予。
肖容予。
想到這三個字,想到那張又熟悉又陌生的臉,書瑾就覺得眼睛澀澀的,有些發酸。
現在的肖容予,應該……是跟林可詒在一起吧?
那麼我呢?
她想問一句,那麼我呢,這段時間的溫柔以待,是不是僅僅是因為對我的歉疚呢?
如果是,那她寧可不要這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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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等著的男人顯然是不耐煩到極點了,一直來回踱著步子,“這麼等下去,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別不是死了吧?”
沒一會,有人的手指探上了書瑾的鼻子。
“活著呢。這也該醒了吧。”
另一個人冷了聲說,“你坐著別亂動。”
“本來這事,我就不想幹。”一直不耐煩的,是個光頭男人,這會兒被冷斥一聲,態度也陡然不好了,“我這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幹這事,要是遭了報應怎麼辦?”
坐在凳子上的寸頭狠狠剜了他一眼,“說什麼喪氣話?這錢,你到底要不要?完事之後,一人一百五十萬,夠你花半輩子了。”
說到錢的事情,光頭男人緘默了下來。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其實,該說,有錢能使磨推鬼。
一百五十萬,對他們這樣的小混混而言,一輩子都攢不了這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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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頭男看著書瑾依舊歪著頭,靠在椅子上,停了一會,站起身,擺了擺手,“拿水給潑醒。辦完事,咱們立刻走人。”
屋子外候著的兩個人聽著這話,立刻拎了兩桶水過來。
寸頭男白了他們一眼,“潑個人,用這麼多水幹什麼?”
“這不是怕不夠嗎……”提水的說了一句,走上前去,將手裏的一桶水盡數潑到了書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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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從頭頂一下子灌下來,頭發濕透了,濕濕地貼著自己的臉頰。
寒意迅速蔓延,本就冰冷的身子,這會兒,更是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書瑾被水嗆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再抬頭看過去,便見著幾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站在自己跟頭,虎視眈眈的眼神,卻一律,都戴著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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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個茅草房,窗戶關著,可還是漏風。
門大開著。
透過們看過去,遠處是廣袤的田地。地裏頭的莊稼碧油油的。
視線可及之處,幾乎沒有村莊和農房。
茅草房臨湖而建,是以前人家夜裏住在這裏,看著魚塘,防止別人偷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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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的嘴被堵住了,根本說不上話。
光頭男看了一眼寸頭,“誰先上?人可說了,得輪|JIAN才成。”
寸頭沒吭聲,看了一下身邊的三個人,又看了一眼光頭男那副有些害怕的表情,對右手邊提著空桶的男人說,“老三,你去!”
“我?我來就我來。”被叫做老三的笑起來,擦了擦手掌,又看了一眼光頭,“不過,光頭,平時沒見你這麼慫啊。這會怎麼成慫包了?”
光頭男沒吭聲,低聲嘟囔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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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搖著頭,努力想把堵住自己嘴的毛巾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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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書瑾身上的衣服全濕了,又重又冷,緊緊地貼著肌膚。
書瑾凍的一直在瑟瑟地發抖。
她心裏有一萬個聲音在咆哮著,呼喊著,求救著。可是,被堵住了嘴,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隻能發出哼哼的含糊不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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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你在哪?
肖容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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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淚一直往下掉,淚水劃過臉頰,落進嘴裏。
那麼苦,那麼澀。
就像是這麼多年,她始終無望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