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事”這兩個字,是姚遙自己取的,她喜歡這兩個字。
開個咖啡館是聽從了習米緣的意見,她的意思是,咖啡館是個安靜的地方,不會太吵,適合姚遙待。
姚遙點頭,“嗯,我也覺得挺好的。”
咖啡館的地址選在了即墨路上,因為那裏有一處產業是姚家的,姚遠將它轉到了姚遙的名下,隻要安安心心開個咖啡館就好,不必擔心掙不掙錢的問題。所有的一切,隻要姚遙開心,能走出那一段陰影,就比什麼都好。
姚遠將咖啡館的裝修交給了姚遙,讓她自己參與,自己來做。
姚遙不懂得設計,一切任憑自己喜好來定,陳舊的暗黃色,看起來總是有一些懷舊的樣子,讓人靜得下心來,惦念往事。但如果能在每一張咖啡桌上都插上一枝歐石楠花的話,則會更好。
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姚遙一直用心參與咖啡館的裝修進度和各種瑣碎事務的打理,這一段時間以內,她整個人看起來又似是重新活了過來,生氣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
咖啡館開業的那一天,她起得早,保姆幫她打理好一切,她坐在鏡子前拿起梳子自己梳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比著之前顯得又稍稍圓潤了一些,一張臉不再凹陷得那麼可怕,總算還是可以見人的。
柳含煙開門進來,姚遙轉頭問她:“媽,我今天應該還可以見人吧?”
柳含煙打量著女兒,她的眼睛裏麵有了光芒,皮膚有了光澤,整個人的精神比這半年來的每一天都要好。
“何止能見人?”柳含煙自後麵抱住姚遙,“我的女兒,誰都比不了。”
姚遙扭臉蹭了蹭柳含煙的臉頰,由心而發地笑,“媽,謝謝你。”
這半年,她學會了真心地說“對不起”,學會了真心地說“謝謝”。成長的頓悟就是如此,總要經曆過了以後,才會真正地懂得什麼叫成長,什麼叫活著。
整整半年,她經曆了別人也許到死都無法經曆的事情,過完了整個人生。或許她的成長要比別人來得痛苦,但至少,她會比別人來得更加的刻骨銘心,這是至死都忘不了的。
也是別人,所擁有不了的。
咖啡館開業後,姚遙住進了咖啡館裏。這樣省去了姚遠每晚來來回回接她回家的麻煩,有保姆阿蘭跟著她,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咖啡館裏的生意不好也不壞,很平淡,姚遙仍然每天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發呆。
陳南彤幫她跟出版社聯係,拿了一些稿件給她翻譯。一是打發時間,二來用陳南彤的話說,就是,別浪費了你的英語好底子,丟了多可惜。姚遙不置可否,倒也接受,不光是用來打發時間,也是不至於丟了自己學過的專業。無事的時候也會自己寫一些稿子,不至於讓自己過得空虛。
時間就是這樣,日子一年一年地翻過去,一直翻到了公元的2006年。
那天是初秋,姚遙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羊毛開衫小外套,腿上搭了一個薄毯,坐在窗前的陽光裏麵看書。忽然就輕輕打了個噴嚏,自言自語:“估計南彤要來了。”
果然,沒過半個小時,陳南彤便推門走了進來。
“遙遙……”
姚遙收起書,揚起了一個笑來,“猜著就是你來了。”
陳南彤坐在姚遙麵前,垂下頭來,聲音極為掙紮:“遙遙,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也必須要告訴你,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所以我很掙紮很猶豫,很想要找一個好的方法跟你說,可是到現在為止都仍然跟你開不了口……”
姚遙抬起她的臉,揚眉,“可是,到現在你都沒有跟我說出一個重點來。”
陳南彤終於看著姚遙,“兔子跟我求婚了。”
姚遙臉上漾開了一抹笑,“這是好事啊,你答應了沒?”
陳南彤點頭。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事?”
陳南彤再點頭。
“這事你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難道還怕我不祝福你不成?”
陳南彤咬了咬嘴唇,“我隻是……”
姚的忽然了然地笑,“你是怕我會因為你的結婚,而想起肖。對不對?”
陳南彤默然。
姚遙眯起眼睛看窗外的陽光,表情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也許我還會難過,但也已經看開了,不是嗎?人總不能要在難過裏麵活一輩子吧!”說著,她扭頭對著陳南彤,“我哥我嫂子都在兩年前結婚了,你說,對於別人結婚,我還會這麼難過嗎?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