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到現在才發現我的最愛是你。你會不會拋棄他,重新回到我的懷抱?”茯苓強抑住因她肉麻的話和惡心的表情產生的作嘔感,當著倚天的麵挑拔他們的關係。

“好了,辦正事要緊。”雖然明知她們是玩鬧的成分居多,但是倚天還是隔開了兩人。茯苓投去同情的眼神,愛上柳秋楓這樣的人,倚天的醋怕是吃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吃完。

經過短暫的閑聊後,他們分別在保長的指引下挨家挨戶地分發禦寒用品,倚天和秋楓在一家有病人的家庭裏救治病人。

原本茯苓隻是在外麵擺了張桌子,給一些能走動的人看病,但是一個髒兮兮的小孩跑了過來,“神醫,神醫,你快去看看我妹妹,她快不行了!”

茯苓一愣,她向周圍看去,跟著她來的倚天已經不在這裏了。如果要等倚天的話,說不定那個孩子就沒救了。

咬了咬牙,她提起了藥箱,跟著孩子一起走進一條窄得隻容一人勉強通過的小巷,來到一間小屋前。

屋子很破舊,房上的茅草極薄,矮矮的土屋好像隨時都可能倒塌。雖然已經是寒冬臘月,可是這家連窗紙都有些破損,那殘破的窗紙被冷風吹得不住地抖動著。

孩子推開了破舊的木門,茯苓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但是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再一次卻步,太熟悉了,這一切熟悉得令她害怕。

這個家,隻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個幹瘦的老人坐在用幾塊木板拚成的床上,身旁是燒得滿臉通紅的孩童。

兩人身上的棉衣補了又補,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衣料是什麼顏色的了。而他們蓋的被子,更是破爛不堪,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棉絮。

這些熟悉得叫人無法忍受的景象讓她的兩腿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

“朕……我不是說過,她來可以,但是決不許讓她進屋的嗎?你們怎麼不攔住她?”一個氣急敗壞的男聲響起,隨後,一個頎長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隻見她站在這間隱隱透著異味的破屋門口,臉色蒼白得嚇人,雙拳緊握地站在那裏,好像隨時都可能暈倒。軒轅擎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拉她出去。

“茯苓你怎麼了?又想吐了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地方髒得很,有潔癖的她,怎麼能忍受?

他一聽說她今天要親自帶著救濟品去南區,便怕她受不了這裏髒亂的環境。但又來不及攔她,隻好命隨她去的人看住她,決不許她進入那些一個比一個髒亂的屋子。隨後他就換了一身便裝,親自趕來看著她,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就在他剛剛碰到茯苓的手臂時,躺在床上的孩童開始抽搐起來,一張小臉由紅轉青,五官更是扭曲得嚇人。

“丫丫、丫丫別死!”掙脫擎天的手,她衝到床邊,抱起孩童的身體,雙手顫抖地自藥箱中拿出一小瓶藥粉,胡亂地倒入孩童的口中。

不一會兒,孩童平靜了下來,平靜得像是死去了一樣。茯苓忘了診脈,將手放在孩童的鼻下,確定“她”仍有呼吸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像是終於恢複了理智,她放下手中的孩子,推開呆站在門口的擎天,衝到房外,單手扶住一處矮牆,半蹲在牆邊吐出堵在口中的嘔意,伴隨著酸液的是眼中不知何時流下來的淚。

“茯苓……”一方折疊得極整齊的白色帕子放在她的眼前,“這是新的,沒人用過。”戴著與她一式手套的他,輕聲說道。

“不用了。”推開了擎天的手,她吐空了自己的胃後,開始渾身發抖。原就沒有多少血色的唇,開始泛白,“接住我,我要昏了。”

幾不可聞地說了這句話後,她便軟軟地栽倒。早有準備的擎天穩穩地接住了她,動作利落地將她身上沾有穢物的鬥篷解下,扔給一旁的手下。

“拿去叫人洗上三遍。”丟下這句話後,他用自己的大氅裹住她孱弱的身子,將她抱上他來時坐的馬車。

惠民堂藥鋪,是典型的前店後廠式的建築,後院的一幢小樓便是年輕的東家——秦茯苓的家。

小樓並不大,一樓大部分做了庫房,二樓的樓梯是半開放式的,出入口在外麵,所以出入二樓並不用經過一樓。

這裏一向是閑人免進,除了東家本人,基本上沒有任何人上過樓。

今天這個小小的院子裏卻停了一輛馬車,周圍還有幾個人守衛。店裏的夥計雖然奇怪,但無人敢上前詢問。

在二樓的臥室內,擎天隔著手套,脫下她的外衣和裏麵的棉衣,抖開一旁的棉被,蓋在僅著單衣的茯苓身上。

她在南區昏倒後,體溫迅速下降,嚇得他趕緊叫來倚天,可是倚天卻診不出她身上有什麼病狀。

與她同門、自小一起長大的秋楓卻不以為然地說,這是她的老毛病犯了,回去睡一覺便好了。他也隻好姑且信之,將她送回到這裏。

將她安置好後,他卻發現臥室裏隻有小小的火盆,裏麵的炭火早已燃盡。

“來人,取兩個火盆來放在門口,朕待會自己取。”他闖入這間可以說是她秘密花園的小屋已經是迫不得已,他不想讓更多的人進來。

吩咐完這些的他,又回到床邊,把能找到的另兩條備用棉被也蓋在她身上。此時,茯苓已經開始冒虛汗了,但牙齒還在不住地打顫。

“陛下,火盆取來了。”一個男聲在外麵稟告,擎天趕緊打開門,將火盆一個個地拿進屋中。不一會兒室溫開始升高,但是茯苓卻越來越難過。

“茯苓,你還是冷嗎?你到底是怎麼了?”擎天坐在床頭,不住地問她,可是茯苓還是沒有一絲反應。

再也顧不得許多,他脫下隔開兩人的手套,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卻發現她的額頭竟是冰的,體溫低得嚇人。

是什麼樣的老毛病能讓她這樣痛苦?難道是柳秋楓在騙他?不可能,那小子不會開這種玩笑的,可總不能看著她這麼痛苦不管吧?

咬一咬牙,冒著可能讓她更排斥自己的風險,他脫下自己的衣服。僅僅剩下單衣的他鑽入被中,緊緊地將冷如寒冰的她抱在懷中,他用自己的體溫幫她取暖。

“娘……”茯苓輕聲低喃,一聲“娘”中卻似有無限的孺慕之情。她開始不再發抖,體溫也恢複了正常。

娘?看來她真的是病糊塗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無論如何也沾不上娘的邊,不過難得她有這麼天真的時候。

擎天會心地一笑,感覺到她恢複了常態,便想乘她睡著的時機,離開她身邊,免得她醒來後又要犯惡心。

可他剛一起身,她的手便緊緊抓住他的衣角,說什麼也不肯放。而且她又開始發抖,“娘,別走,娘……”她的眼角甚至流下淚來。

“你到底怎麼了?唉,但願你醒來後,不會把自己洗去一層皮,把朕當作髒衣服扔了。”長歎一聲,擎天躺回原位,把被子的四角壓緊。

茯苓果然又恢複了正常,雙頰甚至泛起嬰兒般的嫣紅。你要是清醒時也能這樣小鳥依人就好了,擎天暗想。

解開她束得極緊的發,他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散發的她,比平日裏多了些嫵媚,淡淡的藥香中混合著淺淺的香味,一直在他的鼻間縈繞。深深地吸取著她的氣息,他的眼神開始變得黯沉。

原本隻是摟住她瘦不見肉的肩頭的大手,開始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地遊移起來。往日被寬大的衣服遮掩的嬌軀,在沒有一絲縫隙的緊貼之下,女性的曲線變得明顯起來……

不行!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閉上了眼睛,壓下自己不應有的渴望。該死,她讓他變成了一個仿佛從沒有碰過女人的毛頭小子。

天知道在二十歲以前,他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早在十幾歲時便初嚐禁果,後來還迷戀上了父皇的妃子。

為了排遣心中的自責與挫敗,他過了一段荒唐的生活。後來當上皇帝之後,坐擁天下美女的他,反倒對女人失去了興致,直到遇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