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她若有所思地考慮了一會,問犁雪:“就這樣?”
“就這樣?!安然,我絕對不會讓你受這種屈辱!”犁雪激動地抓住安然的手。
古芊離沉思道:“就這樣而已嗎?”
“古芊離!”
原犁雪萬沒料到,莫垣緊跟著接口:“如果這麼耗下去也很麻煩。犁雪,你奶奶會守信用吧!”
原犁雪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像是不認識大家一樣環視周圍。“你們……”
安然拍拍他的手,一臉凝然。“犁雪,這樣的條件我也許不能答應。”
“安然,你本來就不該答應,安然……”
安然的神情依然很嚴肅,“我絕對不能忍受穿高跟鞋。”
陳九洵依然在寫日記:“安然被古芊離拉到臥室裏去了。看原犁雪的表情,像是受了很大打擊。其實隻要原家不再派人來糾纏,要安然做什麼她都會考慮。原奶奶的支票之所以會慘遭粉身碎骨之災,根本就是因為安然今天上午一直在思索賞金工作,又犯了老毛病,在發呆了。我敢肯定,她一個上午沒有聽進去一句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心煩時隨手撕的居然是張高額支票。”
原犁雪喃喃說:“他居然答應了……答應了。”
莫垣猶豫了一會,問:“犁雪,你難道一直都沒發現嗎?”
原犁雪生氣地說:“發現什麼?他居然答應了,我根本不需要他犧牲自尊做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答應了!穿女生的衣服,天啊,我不能想象安然會變成什麼樣子!”
“犁雪……你真是有夠遲鈍。現在還沒有發覺。難怪別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
“發覺什麼?!”
莫垣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沒什麼。”
等了一個世紀之久,安然臥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客廳裏沒有人說話,老半天了,古芊離忍不住笑起來:“犁雪,抬頭看啊!”
原犁雪不想看。但他聽到安然的聲音,那麼溫柔而不容抗拒。“無論如何,請抬頭看一眼。”
真的不想看到安然犧牲自己尊嚴所做出的事情。然而……說不出是什麼心緒,原犁雪還是緩緩抬起了頭——
原犁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對麵站著的,是一個如此美麗的少女。她的短發上綴著一隻展翅欲飛的玉蝴蝶,讓她清麗難言的容顏平添幾分俏麗;稍加修飾的眼角眉梢,自然流露出別樣的嫵媚風流。她穿的是黑色的旗袍,肌膚因著這個底色而更顯光潔如玉。古芊離的武器天蠶絲帶被她別出心裁地當作紗巾,縛在安然的臂上。如此典雅,如此……讓人心動,那旗袍勾勒出的誘人曲線,雖然是瘦削的,卻明白無誤是少女的身體。
旁人看著原犁雪的表情早已笑倒。
“安然……”原犁雪不確定地喚著她的名字。
安然微微一笑,蒙蒙飄忽的眼光在他臉上稍作停留,越過他向窗外看去。
好容易止住悶笑的陳九洵勉強說:“你又在看什麼?”
安然低聲說:“對麵樓上。”
大家向對麵的樓看去,和自己所在的高級公寓第七層遙遙相對的是隔壁民居的頂層,平坦的屋頂中央站著一個少女,一個男人在繞著她跑步。陳九洵讚歎說:“在屋頂晨練,真是有個性。”
“你確定那叫做晨練嗎?”
屋頂的男人明顯看到了他們,衝他們叫喊起來。
陳九洵皺眉:“他在說什麼?”
“你聽不到?”
“這麼遠哪可能聽到?”
“你……真的是賞金獵人嗎?沒有練過聽力?”
那個男人又朝這邊叫喊起來,邊喊邊揮手,張牙舞爪像隻蝙蝠。
“好啦,他到底在說什麼?”
簡安然注視著房中間的少女說:“他說:我女兒要跳樓,快幫幫我。”
……
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在重複發生,所有的感情都周而複始,然而一個人從來隻有一生,對於個人來說,隻有機會經曆一件事情,去一個地方,愛一個人。
對麵的二樓不知道還有沒有原犁雪?這裏的七樓可還有簡安然?偶爾間的回首一顧,就注定了遠遠地為某人而心旌動搖,就造就了緣定今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