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2 / 3)

跑到體育館前,她立刻看到了那塊搖搖欲墜的擋板。

這塊擋板在建校之初是為了裝飾體育館才裝上去的,就在體育館入口的正上方,因為當時的工程質量不過關,加上多年風吹雨打的曆練,它終於不堪重負,以45度角的傾斜度宣告自己的力不從心。

她當機立斷地馬上疏散在場的學生,並且令人通知在體育館內的學生在擋板完全卸下前不得出來。

然後她開始仔細察看。當初固定擋板用的四根鋼釘上麵的一根已經脫落,另一根也承受不了擋板的重量開始往外滑。如果這根鋼釘真的脫落的話,下麵的兩根鋼釘是絕對承擔不起固定擋板的重任的,擋板絕對會立刻掉下來。這200多公斤的龐然大物,若是砸中了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要命的是這時候刮起了一陣強風,因為傾斜而加大了受風麵積的擋板終於“吱呀”一聲掙脫了鋼釘的束縛,開始往下掉。

風把擋板吹歪了方向。原本估計過擋板落點,為了能察看清楚情況,龍舒月特意站得近了些。想不到因為這陣強風,她站的地方已經成為了危險區。顯然她也被這樣的突發狀況嚇傻了,就這麼不能反應,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塊擋板對著她砸下來。

“危險啊!”眾人的驚呼並不能喚醒龍舒月的神誌,也不能喚起那塊擋板的同情心。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後,龍舒月被那塊擋板砸在了下麵。

“天哪!”在場目睹了卻無力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學生們立刻衝上前,他們協力將巨大的擋板掀起,驚愕地發現,擋板下居然多了一個人!就是李司航!

李司航不知什麼時候衝進了這塊擋板掉下的區域裏,並且將龍舒月壓在身下,成為了這股巨大力量的緩衝體。被他壓在身下的龍舒月並沒有大礙,隻是受了驚,而李司航卻昏了過去。

“快叫救護車啊!”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龍舒月看見緊閉著雙眼的李司航,帶著哭腔地大叫。於是大家撥打了120,在龍舒月的堅持下,她作為校方代表上了救護車,而其他不能去的同學,則尾隨著救護車跑了很遠,很遠……

“我不要吃蘋果,我要吃哈密瓜。”

“是。”

“哈密瓜太大了,我要你切成小塊的。”

“是。”

“我的手抬不起來,你喂我。”

“……是。”

“今天的晚餐我想吃你親手煮的牛腩燴飯。我不要放蔥的,還有你要記得多放些胡椒。”

龍舒月連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硬逼著自己擠出了一個“是”字。

而李司航則是快要爽翻了。他眼看著龍舒月那一臉明明很憋氣卻不得不乖乖地一一照著他的命令行事的表情,情緒高亢得可以立刻環太平洋遊一圈。

早知道英雄救美這一招這麼管用,他早該用的!雖然他為這一招付出的代價可以說是慘重——他不得不在醫院的病床上躺兩個禮拜,但能換來龍舒月全心全意的服侍,他覺得很值得!

龍舒月不是沒有看到他臉上那刺眼的笑容,但她也僅僅隻是在心中小小不爽一下,接著還是為病床上的李司航做這做那。原因沒別的,就是李司航英雄的壯舉令她覺得非常感動,加上他那條打了石膏的手臂又讓她覺得對他有所虧欠。為了還人情,她心甘情願來這裏為他做女傭。

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龍舒月還是覺得有團可怕的陰影在心頭揮之不去。盡管有李司航擋在她身上為她做肉墊,她還是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衝力。那寬厚的擋板落地時發出的沉悶聲響震得她耳膜都生疼,真不敢想象那塊檔板直接砸在她身上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最恐怖的是她看見李司航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直接暈了過去,他的頭上全是擋板上震落的石灰。她以為他是被砸中了腦袋,然而當大家抬他上擔架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的右手正以一個誇張的弧度往外拐。

診斷結果,輕微的腦震蕩加右手骨折,另外全身多處挫傷,他必須住院兩個禮拜外加打一個月的石膏。

校長為李司航的受傷自責不已,承擔起了全部的醫療費用,並且在李司航的病床前擔保一定會盡他所能把學校辦得更好。

老師們也紛紛來慰問,並且承諾一定不會讓李司航在住院期間的課程落下。

最值得一提的是宙月高中的各位同學在這次的事件中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向心力。不管是實驗樓還是教學樓,都被李司航舍身救人的壯舉感動得一塌糊塗。而龍舒月獲救後對李司航無微不至的照顧也令他們感到心暖。雙方的老大尚能做到如此,他們當然也要有所表示,於是雙方自覺握手言和,實驗樓與教學樓互幫互助。大家還自發捐資為李司航添購了不少住院的必需品和慰問品等等,他的床頭都快堆放不下同學們的愛心了。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在李司航的心中都比不上龍舒月的關懷來得有分量。自從他住院,龍舒月一天到晚往醫院跑,來得比他媽還勤快。雖然對外她還是向眾人解釋她隻是盡一個學生會會長的義務來探視,對內他媽已經把她當成兒媳婦的不二人選了。他媽不止一次對他說要抓緊要抓緊,這樣的女生將來怕是他再也碰不到了,就算碰到恐怕對方也不會甩他這麼個小流氓,所以到口的肥鴨子絕對不能讓它溜掉。這樣的比喻雖然讓他很是氣悶,不過這樣的指示他也樂於遵照。

“阿姨好。”

正想著,龍舒月又來了。看見李司航的媽媽也在,她的心中掠過一絲尷尬。她老覺得李阿姨看她的眼光曖昧得不得了。

“舒月來了哈?來送飯的嗎?”李司航的媽早在她剛進門時就眼尖地瞥見了她手裏提著的飯盒。

“是啊。”

“什麼菜啊?你自己做的嗎?”

“嗯……牛腩燴飯,是我自己做的。”

“哦嗬嗬,好啊,好。辛苦你了,舒月你這孩子可真賢惠啊,一點也不比時下這些獨生子女嬌氣。我們家這傻小子可真有福氣,嗬嗬。”

“……”龍舒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那好,你們聊。我就不吵你們了。嗬嗬。”說完李司航的媽又笑得無比曖昧地退了出去。

於是乎她又順理成章地把喂李司航吃飯的差事丟給了龍舒月。龍舒月雖然責任感很強,但是一個花季少女就像個新婚婦一樣照顧一個同齡的男生,怎麼著她也覺得心裏堵,每到吃飯時間她總會特別不自在。

而那邊,李司航已經自覺地把嘴張開了,那是在對她說:“我餓了,我餓了……快來喂我……”

這間病房並不是單人房,除了李司航外還有兩張病床上有人。雖然床與床之間有屏風隔著,她總是能感覺到那無數好奇的視線正試圖透過屏風觀察他們的動靜。

紅著臉把那一大碗飯喂完,龍舒月覺得自己已經出了一身汗,心跳也飆升到她無法負荷的速度。她根本不敢仔細看李司航臉上的表情。

她的反應李司航當然全部看在眼裏。他還記得上回來看他的兄弟幫他分析:“老大,英雄救美之後以身相許是不變的公式,任那龍舒月多麼神通廣大她終究還是一個看著言情故事長大的小少女。我們就等著吃你的喜酒了。”

他們現在這樣的關係,該可以說是進展神速了吧?就差吃在同一個碗裏。

於是他為了加把勁,說:“我住院住得快悶死了,你陪我出去走走。”雖然醫院裏並沒有那花前月下的浪漫氛圍,但總比杵在病房裏讓別人觀摩得好。

沒想到龍舒月想也不想就拒絕:“出去?不行!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啊?是病人,病人!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你給我乖乖在床上躺著。”

“拜托,我不過就是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你以為我要做什麼高難度動作?再說了,我斷的是手不是腳,出去走走怎麼不行了?”

“那你也得聽完我講課才能出去。你住院落下的功課已經夠多了,若是不補,你期末考試怎麼辦?”她說得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教科書和筆記都已經從書包裏掏了出來。

“我×……”她的大眼一橫他又把那句到口的髒話咽了回去,“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罵髒話還不行嗎?”

李司航鄰床的一位老先生終於忍不住把屏風推開微笑著說:“這位小姑娘真是能幹啊!你們是哪個學校的?”

“宙月高中的。”龍舒月也回給老先生一個禮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