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資政院和朝廷來來回回扯了幾次皮,不僅沒有收手打住的意思,反而越戰越勇,既然雙方已經撕破臉皮,那誰也必要再保留彼此的臉麵。
當一頭發瘋的公牛闖入瓷器店時,指望用皮鞭讓它停止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當載灃的諭旨發到資政院時,後果可想而知。
那些激烈的言辭不僅沒有取得正麵的作用,反而使資政院更加惹火,猶如一擊勢大力沉的響鞭抽在牛屁股上。
這次他們把目標對準了載灃。
對於諭旨所言的內容,他們不僅拒不奉行,而是還紛紛站起身來,斥責載灃破壞立憲的違法行為,除了繼續主張嚴懲軍機處外,現場甚至還出現了這樣的言論,說載灃撒彌天之大謊,壞萬民之好感,繼任以來,監國不當,應該退歸藩邸。
說白了就是讓載灃交出權力,然後一步到位,實施真正的君主立憲。
這些言辭堪稱大逆不道,然而此話一出,在場內瞬間成為共識,在他們看來,既然載灃代表的皇權阻礙了憲政的落實,那就徹底踢倒這塊礙眼的攔路石。
就這樣,一次普通的地方官員侵權案件,最終演化為對帝國最高負責人的攻擊,沈家本見狀大驚失色,他非常清楚,這幫議員再這樣鬧下去,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諸位議員,聽我說,不要在鬧了,今天先行閉會,改日再議,改日再議。”
沈家本撕心裂肺的吼道,但以他這老邁的音量,頂多能傳到前三排。
“我們全國的議員聚在這,就是要共商國是,就是要懲奸除惡,誰要是替這十惡不赦的惡政府說話,誰就是助紂為孽!誰就是人民最大之敵人!”
議員說過來說過去就是一個意思,誰攔路,誰就是同流合汙,那就打到誰。
沈家本一看控製不住現場局勢,正想著如何脫身,而就在這時,局外人來了。
“******到!”
靠近過道的地方,有人在喊,沈家本坐回座位上,向那邊望去,果然大吃一驚。
遠離朝政許久的奕劻出現了......
“老慶王到了!”
座位上有幾位議員在喊,他們和奕-劻的步調保持了驚人的一致,明顯是某種刻意的渲染。
“慶-親-王一向懂事理,識大局,定會為我們做主!這些資政院有救了。”
奕-劻的到來吸引了滿場的注意力,議員裏出現了不少為前者站樁的言論,但更多的人卻在乎奕-劻另一層身份,那可是堂堂領班軍機大臣,代表的可是朝廷啊。
對於前者,他們既警惕,又謹慎,以及某種自然而然的距離感。
“慶王,您怎麼來了?”沈家本顫顫巍巍地問道。
“沈大人,可否容本王說幾句話?”奕-劻反問道。
“這....”沈家本有些為難,但看了看滿場的目光,隻好硬著頭皮同意。
“多謝沈大人了。”
奕-劻轉過身來,緩步走上前台,“諸位議員,想必你們也聽說了,老朽近來一直臥病在床,雖然忝列領班軍機,卻沒有一絲閑暇時間處理軍國大事,老朽有愧,但覺得,既然朝政有攝政王以及諸位軍機大臣在,必然會事事順心,讓神州萬民共享良政,所以老朽這才敢安心養病。”
說到這,奕-劻咳了咳嗓子,一副忠臣良將憂心國事的模樣,就差老淚縱橫了。
“現在看來老朽真是糊塗透頂,當初將朝政交於後輩,是覺得他們定會體恤民情,順應民心,所思所想為萬民造福,國家定會長治久安,老朽糊塗啊,沒想到竟會鬧出今日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