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晰瀅把山下采購的東西一樣一樣從包裏拿出來,聽著浴室裏傳出嘩啦啦的水聲,唇邊不知不覺勾起一抹微笑。這樣的感覺,好像一個家呢。那個男人,雖然脾氣似乎不太好,可她就是覺得,他是很溫柔、很體貼的。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雷天陵的吼聲又響起,“喂,我穿什麼衣服?”
“對不起,我這兒沒有男人的衣服,你隻能將就一下,穿我的浴袍吧。”藍晰瀅隔著浴室門喊。
她這兒沒有男人的衣服!雷天陵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吹著口哨拿起掛在架子上的天藍色浴袍,穿在身上。喝,長度隻到他的大腿,袖子也剛過肘部,鏡子裏看起來,挺滑稽的。不過有那種幽幽淡淡的馨香,好像就是剛才在雨中聞到的。
雷天陵吹著《prettywoman》,用浴巾擦著頭發,打開門走出浴室。
他丟在浴室門口的濕衣褲已經不見了,連地板也光亮幹淨,沒有了一灘灘的泥水。吹著口哨,赤腳走過客廳,看到前門大大地開著,而門外,一個小女人的身影正在庭院裏忙碌著。
她正在晾他的衣服。雷天陵倚著門站著,擦頭發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下來。
她大約一米六五高,頭頂大概到他的下巴,這樣一低頭就可以……呸!他怎麼動起色色的念頭來了?她的身材窈窕纖細,穿著碎花襯衫和米色長褲,像一隻小粉蝶一樣輕盈地忙碌著,把已經洗淨的他的西裝、襯衫、長褲晾在綁在兩棵大樹間的繩子上。
她烏黑的長發在頸後鬆鬆地綁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甩動,發梢一下下地刷過他的心,讓他的心癢癢的、麻麻的、酥酥的……
她白皙的小手抹過他的衣服,她撫幹上麵的褶皺,好像撫過他的胸膛,引起一股灼熱的火流,雷天陵不由呻吟一聲。
背後細微的聲響驚動了藍晰瀅,她猛回頭,長發劃過一個弧形,看見了倚在門邊的昂藏身影,“咦,你洗好了?”
他好帥!半濕的頭發垂在前額,倚在門邊,顯得短小的浴袍前襟半敞,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肌,兩條光裸的長腿在腳踝處交叉,深沉的目光凝視著她,像一頭慵懶的獵豹盯著自己的獵物,那模樣,性感得讓人心跳停止,危險得讓人窒息!
她有一雙盈盈如秋水的明眸,純淨靈美,讓人恨不得溺死在那一潭秋泓裏;她有瑩白如玉的粉頰,粉嫩得讓他好想咬上一口,卻又舍不得讓這無瑕細嫩有一絲絲損傷;她有一張淡粉如將熟未熟的櫻桃的小嘴,讓他好想嚐一嚐那甜中微酸的誘人滋味;她清靈得像山中的精靈,似乎隨時都會融化在這森林中幻著綠彩的微光裏。
此刻,她就用那雙嬌盈盈會說話的眼眸凝視著他,白嫩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小嘴微張,露出一排細白的貝齒,簡直就是在引誘他犯罪!如果她再用這種可愛到要死的表情對著他,用那種誘人得要命的目光看著他,他發誓,他會……他會……
他幹嗎用那種噴火的眼光看著她?還咬牙切齒的,會不會生病了?藍晰瀅蹙起眉頭,擔心地走到他麵前,“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伸出手摸他的額頭,“有沒有發燒?頭痛不痛?”
“別碰我!”雷天陵瞪著她,退後一步躲開她的手。這個小女人究竟有沒有危機意識?居然主動靠近他這隻大野狼。
“我……我……”藍晰瀅被他一聲大吼嚇了一跳,無措地縮回手,擰著衣角。
“該死的。”雷天陵狠狠地低咒一聲,他嚇著她了。
“我……對不起……”藍晰瀅晶瑩的雙眸蒙上了淡淡的淚光。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反正,沒有人喜歡她,連他也討厭她。
“我不是罵你。”他是罵自己,雷天陵抹一下臉,懊惱地解釋。瞧他做了什麼,把她嚇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等等,受驚的小兔子……那嬌怯怯的眼眸好像在哪裏見過……
“啊?”藍晰瀅莫名其妙地張望一下四周,不是罵她,這裏還有別人嗎?
照片?對了,羅致雪給他的照片!雷天陵下意識地伸手往胸前一摸,才發覺身上穿的不是西裝,而是又短又小的浴袍。“我的衣服呢?”照片放在西服口袋裏。
“對不起。因為你的衣服髒了,我就把它洗了。雖然我知道你的衣服不能水洗,可是因為已經被雨水打濕了,隻好……而且我沒有烘幹機,隻好晾在外麵……”好歹也出身富有,藍晰瀅自然看得出他的衣服都是高檔貨,一下水等於全毀了,可是她沒有別的衣服給他穿,隻好把他的髒衣服洗了。他不會生氣了吧?一麵低著頭道歉,一麵抬眼從睫毛下偷看他。
“我西裝口袋裏的照片呢?”
“照片?”藍晰瀅頭垂得更低了,不會是她從西裝胸前的口袋裏掏出的那團紙漿吧?完了,貼身收藏的照片,上麵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人,也許是心上人,女朋友,未婚妻,這下他真的會很生氣很生氣……“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小小的頭快垂到了胸前,肩膀也縮了起來,雷天陵再也看不下去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一些,“算了,沒關係,我問你,你是不是姓藍?”雖然他最溫和的聲音聽起來也隻有威嚴,不過他已經盡力了。
“啊?”藍晰瀅驚愕地抬起頭,小嘴微張,頰邊還掛著一滴淚珠。“你怎麼知道?”
“藍晰瀅?”雷天陵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啊,你認識我?”
該死的,她怎麼和油頭肥腦的藍家夫婦一點也不像?和流裏流氣的哥哥、狐媚放浪的姐姐一點也不像?她怎麼可以這樣清靈嬌柔?他剛才還發誓要拎著她的衣領把她甩上三百圈,再捏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把她的骨頭搖散,再用繩子把她捆成肉粽打包快遞回本市,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隻是伸出本來要掐住她脖子的手,圈住她纖巧的身子,用不讓她感到疼痛的力道把她鎖在懷裏,眉頭皺得死緊,一雙利目狠瞪著她,咬牙切齒地吼:“為什麼不去參加程聿和致雪的訂婚典禮?”害他跑到深山來逮她,遇上車子拋錨、手機沒電、被大雨淋的倒黴事,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天。
但是——如果遇上她就是上天對他的補償的話,感謝老天,他一點也不在乎再狼狽幾回。
……
板著臉輕輕地把懷中人兒放在客廳沙發上,雷天陵立刻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式,雙手抱胸,“說,為什麼不去參加程聿的訂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