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門被一腳踹開,帶著強大的衝擊撞上雪白的牆麵。如果不是門底的保護柱,完壁無瑕的牆麵勢必被撞出一個圓形的手柄凹洞,成為印象派的一員。
叭叭!
跑鞋被主人粗魯地踢飛,哪管是不是落在鞋櫃上。
噠噠噠——僅著棉襪的小腳在地板上踩了三步,很用力的那種,然後停在房間正中央。
秀美的瓜子臉因為氣鼓鼓而脹成小皮球,雙手斜插褲袋,邁開三七步的左腳急速拍打地板,昭告極度不耐,明亮有神的大眼因為加班染上兩顆黑眼圈,甚至帶著微惱。
聰明人皆知,絕對不能站在點燃的大炮口前麵,又不是活得不耐煩,存心當炮灰。而大炮後方,絕對安全無虞,是聰明人的首選。
一隻手慢慢伸出,聰明人意欲從後方接近滿是火藥味的大炮。
慢慢搭上肩頭,很好,沒有引起反彈。
再一隻手搭上肩頭,很好,還是沒有反彈。
就在來人準備將大炮抱個滿懷時,右小腿已被一隻小巧的白足纏上,搭上的兩臂被人拉過肩頭交叉鎖在前胸,隱隱能感到醉人而彈性的柔軟。
感覺……心跳加快啊……
深深吸氣,蠢蠢欲動的豬哥嘴正要偷襲,說時遲那時快——呀!
一陣天轉地旋,聰明人已經躺在了地板上,被人硬生生來了個過肩摔。
然後,伴著一聲吃痛的驚呼。
嗚……
“怎麼了,涵煙?”
溫柔的聲音……注意了,是溫柔哦。
本應齜牙咧嘴叫痛的男子,怎麼完全無視被摔的疼痛,竟能用溫柔得令人咬牙的嗓音問候?
而應該得意過肩摔成功的女子,卻雙目泛紅,捂著被撞的鼻子哀哀叫痛。
嗚……她明明摔倒他了,怎麼連自己也跟著被拖了下來。雖說有人做肉墊摔得不痛,可好死不死的鼻子刹不住車,硬是撞到他的下顎,又酸又痛。
“因為加班,所以不高興?”軟玉在懷,男子並不急著爬起,猶自猜測引她不快的原因。
不理他。女子賭氣將吃痛的兩滴眼淚擦在幹淨的T恤上,然後趴在人肉墊上,當他是軟枕。
“晚餐不合胃口?”他再猜。三點鍾便打電話回家,告知因加班不回家吃飯,也叫他不必去警局接她。隔著話筒也能聽出,她的心情不順暢。
還是沒理他。
“又對你的米組長看不順眼了?”他常聽她感歎上司魅力不夠。
不是。她心裏回一句,懶得開口。
“不是嗎?那是在街上遇到沒禮貌的人?也不是?那是身體不舒服?也不是?是加班太累吧……”他也不管懷中人是點頭是搖頭,徑自在那兒自問自答猜猜猜。
“不是不是都不是。”被耳邊的嘮叨念得更煩,何涵煙握拳捶打,“是那個該死的汪於時。”
汪於時?這人他知道,是涵煙仰慕者名單中的一員,而且,是個男人。
這點讓他不爽了很久。
“他欺負你?”一向溫柔的聲音夾了些冷酷。
“對,就是他,他以為自己是誰呀,會破案了不起呀,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吃飽了撐得慌,米組長都沒批評過我,他憑什麼?”
忍了近十個小時的怒氣終於爆發,何涵煙一骨碌從杜瓦身上爬起,坐在地板上開始抱怨:“以為自己個子高了不起啊,簡直是浪費紡織工人的心血;以為長得帥了不起啊,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以為當組長了不起呀,米組長的領導風範比他強多了。”
“對。”杜瓦點頭附和,非常同意她的說法。雖然他與那個汪什麼的素未謀麵。
“他是個蛋白質、老王子、自以為是的混蛋。那個狗屁倒灶的家夥居然自作主張派任務給我,最可惡的是米組長,居然讓別人指揮自己的手下,他到底知不知道身為領導,就要有領導下屬的職責和為下屬謀福利的義務。”
吸口氣,她醞釀著接下來要罵的台詞。
“對。”坐在她身側,他讚成,不過,老王子是什麼意思?“涵煙,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老王子是什麼意思?”
“老王子?哦,就是老王八羔子。”吞了吞口水,她繼續:“那個頭上長紅斑狼瘡,腳上生新幾內亞熱毒的家夥,害我一下午死盯電腦,坐在辦公桌前動也不能動。他根本是想讓我被電腦輻射,居心不良。在網上掛了半天也不能進到那個該死的黑莊中介網,連在網上開房間也要排隊。有沒搞錯,不過是一個BBS,還要排隊,排上了隊還不知道能不能被中介聯係上。這與守株待兔有什麼分別?現有還有那麼笨的兔子嗎,你說是吧,杜瓦?”
她好可憐,盯了差不多六七個小時的電腦,眼睛都腫了。
“是。”揉著她的太陽穴,他心痛。
“早晚我給他個過肩摔,看他襥不襥。”得到讚同,她滿是怒氣的心總算得到一絲平靜。
“涵煙,我幫你教訓那個汪什麼的,好嗎?”環她入懷,拍著她的背順氣,他輕聲問。
鮮少見涵煙因工作氣成如此模樣,最多不過抱怨兩句。像現在氣得口不擇言,甚至想借運動來發泄怒氣的,這是第一次。
真氣得不輕哪!
敢欺負他的人,那家夥是該教訓一下。不然,當他這個射手星雲守護使不存在嗎?雖然已是過期的稱謂。
“好。”猶自生氣的人滿口答應,“找個應召女去勾引汪於時,然後我們捉奸在床,把他們拍下來。警務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不,這樣太麻煩。”深幽的黑眼冷冷一眯,閃著少有的噬血和猛狠。
“那找個凶殺案嫁禍,讓他百口莫辯。”靠在他懷裏,清新的沐浴香氣平息了剩下的怒氣,她轉轉眼珠,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太麻煩。”他仍是不輕不重。
“那你說有什麼簡單又可行的方法?”兩個都不行,不如他給點建議。
“斷他一隻手或一隻腳,或者把他拉到平流層然後扔下來,摔得連他姥姥也不認識。再或者,成為宇宙垃圾。”輕描淡寫,好似說笑話。
“哇,這麼血腥,你最近看什麼電視了?”隻學壞的不學好的,當著她這個警察的麵敢說這種話,膽子不小。
“他惹你不高興。”而且是很不高興。
“就是就是,不提那個討厭的家夥了。”氣吐完了,心情也好了。特別又是在心愛男人的擁抱下,何涵煙氣鼓鼓的腮終於回歸原來麵貌,她聞著淡淡乳香,有些渴睡。
“哈——”優雅地打個嗬欠,整個人幹脆直接趴在他腿上,她靜了靜,低聲叫他:“杜瓦!”
“嗯?”
“我們幹脆用布袋蒙著他的腦袋,揍他一個飽。”看來她仍沒放棄。
“你高興就好。”他含著笑,看她用頭發纏他的腿。她的頭發很順,束起來真像條小馬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