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端坐在皇位上，心中一陣令人恐懼的寒意，鄔思道看出皇上仍是心有不忍，又說：“皇上，冒得一時罵名，換得一世英明啊！”
雍正的臉抽搐了一下，他終是要狠下心來。
十二月中，養心殿
晚上，眾臣議事後，雍正留十三一同進膳，年庚堯和隆科多也一並留下了。
席後，四人又說了會兒話，隆科多喝了幾杯酒，突然對皇上抱怨道：“十四爺最近越來越放肆了，昨日接了聖旨竟不謝恩。”
雍正啜飲一小口熱茶，諷刺道：“老八都老實了，他也是秋後的螞蚱，讓他再胡鬧幾天。”
隆科多接茬道：“皇上仁慈，顧念著太後的感情，依臣之見還是鄔先生說得對——”
“住口！”雍正喝止道，他發現十三放下了茶，盯著隆科多，也許已經明白了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十三目光深邃望著雍正，而皇上卻看向別處，年庚堯見氣氛尷尬，出來打圓場，敲著隆科多的背，道：“老隆又喝高了不是，臣看今日也不早了，皇上也要休息了，微臣們也就退了吧。”他和隆科多起身要跪安，十三知道多留無意，三人一同跪安了。
養心殿裏剩下雍正一人，他看著十三的背影鬆了口氣，對他來說，欺騙十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康熙舊年的最後一天，南書房
今日隻有鄔思道和雍正。
“臣聽隆大人說，皇上還是遲遲不願動十四爺，可是因為太後？”鄔思道問。
雍正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想起昨日太後怒斥他的對兄弟薄情寡意，他沒有說話。
鄔思道繼續道：“臣還聽說您把十四爺的福晉與其隔離，避人耳目藏匿在宮中。”
雍正道：“這是朕的家事，先生不用管了。”
鄔思道跪地叩首，勸道：“皇上，十四福晉年少時雖在雍親王府住過，可她與廉親王等人交好，嫁給十四爺後更是維護夫家，多次頂撞皇上，又是一身武藝，今後她得知自己的丈夫被皇上賜死——”
“好了！”
“皇上！”鄔思道說到急時熱淚盈眶。
雍正見老人家老淚縱橫，頗為不忍，緩和了語氣道：“承玉於朕如十三弟一般，老先生不用多說了，朕決計不會動她的。”
鄔思道見皇上語氣堅決，勸無可勸，隻好告辭，臨走還是說：“坐皇位之人萬萬不可逞一時之仁義。”
雍正聽了他這句也是愣在當場，但他還是沒有猶豫。
雍正元年，大年初一
養心殿內，高無庸看著發愣雍正，他知道皇上還在想剛才十四福晉頂撞他的事，可他想不明白：這女子到底和皇上什麼淵源，竟能犯而不罰，還是在皇上眼皮底下。
“高無庸……高無庸。”雍正在叫他，高無庸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會兒趕緊上前應聲。
“皇上？”
雍正合上正在看的奏章，對他道：“去坤寧宮。”
高無庸又奇怪了，提醒道：“皇上剛才已經翻了年妃娘娘的牌子。”
雍正一晃，他確實忘了這件事，不過去皇後那也不是為了其它，“朕想跟皇後說說話。”
高無庸沒再多問，麻利取過聖上的披風，他想起皇後今晚哭過，也許皇上覺得應該去看看。
坤寧宮
雍正剛到門口，殿內幽幽琴聲，皇後依歌而和，唱的正是一曲《桑中》，這歌曾經熟悉過，現今已是恍然隔世，他沒有讓高無庸通傳，而是獨自一人踏樂而進。入門廳恰見皇後身著羅衾衣，發辮蓬鬆地垂落在後背上，仰望夜空唱得如癡如醉，晚風吹動鬢發，她淚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