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坐在廣場的噴泉下喂鴿子。
他的最後一頓晚餐是在一天半前吃的,但直到現在都還不太餓,所以手裏的麵包被他一點一點掰開來,隨手灑在腳下等著廣場上的鴿子飛過來啄食。
天氣有點冷。
剛剛下了一場雪,白雪落在地上,被來往的行人踩得泥濘。
但這和陳浮沒有太大的關係,他不餓,卻一直很渴,他的腳邊已經圍滿了散落的空瓶子,現在又一個被喝完了最後一口水的瓶子加入了自己兄弟的隊伍。
手裏的麵包還剩下半個,而坐在廣場上的陳浮已經感覺到了肢體的僵硬。他裹了裹自己的軍大衣,接著發現一個金頭發的小女孩掙脫媽媽的手,蹦蹦跳跳地遠處跑來這裏,將手中的一條巧克力放到了他腳下礦泉水瓶圍出的空隙中。
做完了這一件善良的事情,小女孩又蹦蹦跳跳地跟著媽媽走了。
陳浮沒有動。
他既沒有立刻離開,也沒有彎腰撿起這一條巧克力,因為就在下一刻,熟悉的人來到了他的麵前,坐到他的旁邊,把這一條巧克力撿起來,撕開包裝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來試試?”
陳浮沒有回答。
對方又說:“我看鴿子都過得比你好點了。”
陳浮沒有回答。
對方“嘿”了一聲,“別不理我!就看在我從國內追到國外的份上!”
“……總裁不用處理公司事務,跟著我滿世界地跑?”陳浮終於回應,他轉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蘇澤錦,說,“我最近腦子有點遲鈍,你想要跟我說話,估計要耐心一點。”
“其實我最近挺閑的。”蘇澤錦已經把巧克力吃完了,“而且我身旁的也是一個總裁。”
“你不用擔心。”陳浮言簡意賅,“我過得挺好的,隻是要冷靜一下。”
“我沒看出來,隻看見了一個混跡在西方流浪漢中的東方流浪漢,在流浪漢這份職業上,他也許會因為畫風突出而頗有建樹。”蘇澤錦笑道。
陳浮:“……”他問,“你有三百美元嗎?”
“嗯?”
“有就跟我走。”
他們一起從公園的噴泉池旁邊站起來,往公園左麵的街道走去。
在這一條街道上有一家銀行,陳浮用銀行的櫃員機給自己一個閑置的股票賬戶轉賬屬於蘇澤錦的三百美元。
然後他用手機登陸了股票界麵。
銀行的對麵有一張路邊長椅,長椅上被不知道誰用油漆亂塗亂畫出一個白色的骷髏,當然現在這個骷髏早在風吹日曬下褪色斑駁。
他們並不在意,走到對麵坐下,蘇澤錦問:“用三百美元作為本金炒股?”他簡直都同情了起來,“要不我再給你幾百美元湊個整?不過你打算怎麼買?長線還是短線?做多頭還是做空頭?我最近有一個內部消息,有幾隻美股的走勢很不錯,不過可惜你隻有三百美元。最多買一點五股。”
“對了!”蘇澤錦又想起來了一件事,“如果做長線的話,這三百美元你還得壓在股市裏;如果做短線的話,作為一天最基本的花費,你最少要獲取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九十美元應該能至少——”
他看著自己麵前幾乎枯瘦的朋友:“有葷有素地吃幾頓吧。”
“而且你還要考慮晚上找一張床位休息,我就不和你討論你前幾天究竟是睡在哪個橋洞裏了。雖然幾年前就有專門的床位出租,但你不考慮泡個熱水澡?尤其是在這個嗬氣成冰的日子裏?如果是我的話,會選擇在現在至少喝上一杯咖啡再慢慢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