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3 / 3)

柳和謙跑進了醫院,就算心裏再怎麼焦急,他也還是保持了冷靜的外表。

“伯父,若曦她現在怎麼樣?”找到蕭若曦所在病房,自然也就看到了蕭為天。

蕭為天緊緊盯著他,“柳和謙,你這個陰魂不散的……若曦去了日本,你為何還要去招惹她?”暴怒寫在他臉上,嘴角也不斷抽搐。

和謙卻神色鎮定,他向著蕭為天鞠了深深一躬,“對不起,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責怪我,也請先讓我看完若曦再說。”

“她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可能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沒有任何外傷也查不出任何內傷……”蕭為天嘴角繼續抽搐,如果不是為了若曦,他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眼前的男人。

“蕭伯父,讓我見她,而且請你讓她恢複過去的記憶,這樣才是對若曦最公平的做法。讓她自己來決定和我的關係應該如何發展,我完全尊重她的意見。”站在蕭為天的麵前,柳和謙的表情謙恭裏帶著不妥協的固執。

“你還想讓她恢複記憶……”蕭為天憤怒地揚起手,“我的女兒會變成那樣,都是因為你!隻要你不出現,她去了日本以後就會好好生活,而你這個混蛋……”一拳打在了和謙的臉上,柳和謙卻依舊一動不動。

劇痛在臉頰上溢開,但這是他應該挨的一拳。

“這一次,如果她還是願意原諒我,我會讓她幸福的。”揚起臉,他神情堅毅,眼神裏閃爍著靈魂深處蕩漾著的真誠和決心。

蕭為天眯起眼,審視著他的臉。對於柳和謙,他曾經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可是這個年輕人辜負了他所有的期望,現在,當他的女兒躺在病床上,他怎麼可能再去相信這個人的甜言蜜語?

“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的話?”

“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起碼讓我先去看看若曦,如果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你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他站前了一步,看著蕭為天。

“我叫你來,不是給你什麼機會,隻是想要讓若曦醒過來。”

“我知道了,伯父。一切等到她醒來以後再說,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趕緊醒過來。”手心裏冒出冷汗,現在的情況下,他心急如焚地隻想要先見到她。

“我先帶你去見醫生,若曦的情況有些複雜。”蕭為天壓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如果說柳和謙的話他全部都不相信,但是他卻說對了一句話,那就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讓若曦可以醒過來。

“好的。”和謙的目光掃過那扇緊閉的病房之門,他心如刀割。若曦不應該承受這些痛苦,而應該由他來承擔。

昨天起,所有的事情都脫出了他所能掌握的範圍,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前,就失去了控製。

他不知道若曦到底想起了多少,此刻又正在遭受著怎樣的煎熬,他不知道若曦醒來以後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她,她一定痛苦極了,甚至絕望極了。

“若曦在暈倒前,到底說了什麼,伯父?你說她因為想起了過去而暈倒了,她到底想起多少?”一邊走,柳和謙急促地追問。

蕭為天滿臉不情願,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她說她都想起來了,並且告訴我們,她在日本又一次遇到了你……柳和謙,你怎麼還敢出現在她的麵前,怎麼還敢讓她愛上你?你不是不愛我女兒嗎?不是一直很想早一點解脫這段婚姻的嘛。”“在日本的事,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現在,伯父,我愛若曦,站在你麵前的這個柳和謙,他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你的女兒,他愛她。”站在醫生的辦公室門前,柳和謙低聲卻嚴謹地承諾。

蕭為天敲了門,然後走了進去,“你的話,我永遠也不會再相信。”可是他看向和謙的目光,那種仇恨和憤怒終於減輕了一些。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很認真地聽取了醫生的意見,並且了解了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究竟應該做些什麼。

柳和謙的心情一直沉重著,但他有一種信心,讓若曦重新醒過來的信心。不止他,所有人都應該擁有這一種信心,讓若曦聽到他們的聲音,讓她盡快從她的夢裏蘇醒過來。

“哥哥,若曦怎麼樣了?”柳和堇還有柳家的養女荼紫一起來看望依舊在昏迷中的若曦。

“腦電波的檢查還是沒有任何異常。”柳和謙這三天裏幾乎每分每秒都待在醫院,他每天隻是在隔壁休息室的沙發上睡上一會。

“要不要轉院試試看?或者去美國治療?那邊的神經科比較先進。”荼紫長著一張典型柳家人的麵孔,其實誰都知道她是柳川賀的私生女。

“她這樣不宜搬動。”和謙搖了搖頭,他坐到床邊,繼續握住若曦的手,“若曦,和堇和小紫來看你了。他們是你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你記得她們了嗎?你記得高三那一年的暑假,我們去新西蘭旅行。你說要去看看顧城最後自殺的激流島,你說要去那裏的碧草藍天下享受陽光和自然的空氣,還要去陶波湖上駕駛遊艇。還記得那一次,我教你怎麼駕駛小型遊艇嗎?你那個時候很興奮,比和堇和荼紫都學得快。”

“對了,還有那一次我們在陶波湖裏釣彩虹鱒魚。我們幾個人一起比賽,晚上一起吃釣來的鱒魚,和堇胡鬧,還差點掉到水裏麵去,嚇得她都哭了。”荼紫也坐在了哥哥身邊,對著床上的若曦說話。

“什麼我還哭了……那天是若曦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機智拉住我,我可能真的掉到湖裏去了。什麼時候我們再去新西蘭玩吧,隻要你醒過來,我們就去雪山滑雪,去陶波湖釣鱒魚,去伊甸山頂看風景,去牧場裏剪羊毛,去奧克藍的旋轉餐廳裏吃海鮮,去那裏的碧草藍天下靜坐,然後讓哥哥教我們玩帆船,這一次我們去的話,人就多了,可以叫上小舞表姐,還有銘仁銘亮以及博希……若曦,你一定要醒過來。”說著說著和堇又哭了。

柳和謙握緊了手裏的柔荑,他用堅定的笑容說:“如果你喜歡,在那裏定居也可以。我可以買下一個大牧場,由我們自己來經營。”

接下來三個人又對著若曦說了許多話,她依舊毫無反應。和謙送走了和堇與荼紫,病房裏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看著若曦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即使心裏感到很沉重,他的表情依舊溫柔,笑容也依舊掛在嘴邊,“若曦,你也聽到了大家是多麼希望你能醒過來。”

坐到她身邊,他依然握住了她的手,這些天,他就這樣一直坐在她身邊,不斷地和她說話。柳和謙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了,但他還是不停地與她說話。

“我知道你現在感到很混亂,也有許多迷惑的地方。可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不想醒過來,我還在這裏等著你,你的父母還在這裏等著你,還有我們的朋友們……就算你心裏恨透了我,難道不應該親口告訴我嗎?親口罵我指責我質問我,不要對我客氣,不要有所保留。若曦。”他吻上了她的手,“你要趕緊醒過來,因為我還有很多話要看著你的眼睛告訴你。我要向你懺悔,我要請你原諒,我要讓你知道現在的我有多麼愛你……你不能這樣躺著,不能讓我們再一次地浪費時間了。你不是說過,我的前妻一定希望我可以回去找她,她的幸福隻有我能給予嗎?所以你要給我機會,讓我可以有給你幸福的機會啊……”

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滾落到她的手背上,滾燙又晶瑩的男人之淚。

這是她在昏迷以後,他第一次允許自己去流淚。在隻有她和他的空間裏,柳和謙哭了。

若曦的手指,在那一刻,忽然間抽動了一下。